这样的局面,硬气的甄嬛,让坐在主位的皇上都有些尴尬,陵容捏着帕子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围着皇上说甄嬛的坏话,不由得想,说吧说吧,说得越多皇上越不会惩罚甄嬛,果然,皇上长久吁出一口气,默然片刻道:“如此朕只好先让你禁足再做打算。”
甄嬛身子轻轻一晃,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淳常在扶住,陵容眼波流转的看了看淳常在,这个女人刚刚一直没有出声,这会看皇上下了最终的决定,发现不是大事,才出来刷存在感,心机颇深。
“皇上,求您一定要还莞姐姐清白。”还磕了一个头,陵容都替她头疼。皇上显然吃这套,牢牢盯着甄嬛说道:“ 你信朕,朕会查清此事。必不使一人含冤,这是你跟朕说过的。”
甄嬛神色动容,柔声道:“是。臣妾相信。”
甄嬛正要谢恩,突然身后有虚弱的女子声音缥缈浮来:“当夜莞贵人是与本宫在一起。”
陵容弯弯嘴角,伸手捏了个旁边被冷落的栗子糕,喝了口翠柳递过来的温水,瞧瞧,甄嬛战队的人要来齐了!这个最强的辅助,可怜又可恨之人,要说甄嬛传里,陵容最讨厌谁,不是甄嬛,不是皇后,而是端妃!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心思简直可恶至极!
现在,又柔弱的喘着气替甄嬛出头,想必皇上一定会就坡下驴放过甄嬛。瞧瞧,好戏一出接一出,甄嬛也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端妃道:“才来不久,见堂中似有大事,一时驻足未敢进来。”
皇后唏嘘道:“端妃,好些日子不见你可好些了吗?”
端妃坐于帝后下手,欠身恭顺道:“本该日日来向皇上皇后请安,奈何身子不济实在惭愧。今日一早就听闻温宜公主不适,放心不下所以急着来看看。”复又微笑对皇上:“幸好臣妾来了,否则恐怕这就要唱《窦娥冤》了。”
皇上这会急着给甄嬛清白,道:“端妃适才说当夜与莞贵人一起,是真的么?”
端妃淡淡微笑,娓娓道来:“是夜臣妾遥遥见婕妤独自出去,似有醉意,一时不放心便与侍女同去看顾,在翻月湖边玉带桥遇见婕妤,一同步行至臣妾的雨花阁,相谈甚欢,聊了许久。”她的笑似苍白浮云,转首对身边侍女道:“如意。”
名唤“如意”的宫女跪道:“是。当夜娘娘与小主在雨花阁讲论佛经,很是投契。后来小主说时辰不早才匆匆回九州清宴。”
皇后含笑道:“如此说来温宜公主的事就与莞贵人不相干了。”
华妃嫣然转眸,望住端妃道:“端妃姐姐来的真巧,真如及时雨一般。”说着似笑非笑,双眉微挑,“听闻姐姐一直不适所以养病于宫中,怎么那晚兴致那么好竟不顾太医谆嘱夜行而出呢?”
端妃微显赧色,不疾不徐道:“久病之人的确不宜外出。但长闭宫中久之亦烦闷不堪,那夜听闻宫中有宴会,想来不会惊扰他人,所以带了宫女出来散心。”说完温和浅笑看甄嬛,“不想本宫与莞贵人如此有缘。”
陵容听到这里,就知道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任凭华妃等人如何构陷,有端妃有意帮助,再有皇上本身就相信甄嬛,结局如何显而易见。
“呕!呕!”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翠柳吓得赶紧给陵容拍背,一叠声的喊人,这边的动静这么大,皇上示意太医上前,“回禀皇上,钰贵人这是受惊又饮食过度,才导致的孕反,需静养调理膳食一段时间就好。”
跪在一边没有资格上前的典太医也松了口气,这可是自己的大金主,可千万不能有事。今日这出,让典太医更加坚定一定要护好龙胎,只有龙胎好了,自己才能好。
“既如此,钰贵人先回去吧,苏培盛,你亲自送钰贵人回去,太医院好好调理钰贵人的饮食,有什么差池,提头来见。”皇上淡漠的吩咐,陵容老老实实的跪下谢恩才离开。
这一晚的后续,陵容次日一早就知道了,指认甄嬛的宫女被长嘴五十,甄嬛被皇上亲自送回去,一群人跟跳梁小丑一样演了出戏,没有把甄嬛怎么着,倒是打草惊蛇,让甄嬛有了防备。想必,曹贵人又要被华妃为难了。
“小主,有句话奴婢想着还是要提醒您一下。”喜鹊有些犹豫,但是看着陵容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眼神很坚定。
“尽管说,我这里没什么要藏着掖着,你家小主心大,只管说。”陵容捏了葡萄吃着,鼓励喜鹊。
“昨晚咱们的人明明瞧见莞贵人是和果郡王在一起,根本没见过端妃。可是端妃说莞贵人是和她聊天,这根本就是假的。加上昨晚小主觉得有些凉,奴婢早早回去给您拿衣服,路上着急超了近路,不想正好瞧见端妃一行人。奴婢没敢露头,悄悄跟着,远远听到端妃说莞贵人似故人,这回帮她一把,以后才好帮她自己。奴婢觉得端妃的语气跟平时听说的端妃并不一样,尤其是,尤其是”
喜鹊有些疑惑,“端妃走起来还挺快,不像是十几年都缠绵病榻的人。后来小主先回来了,咱们的人去盯着,说见莞贵人和端妃说了好一会子话,具体如何不知,但是奴婢觉得此人远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小主还是多多提防。”
陵容捏捏喜鹊的小脸,“咱们喜鹊越发长进了,你说的非常好。”
喜鹊被夸的很开心,“能为小主分忧就好。”
翠柳进来送御膳房刚送来的药膳,“小主,这是典太医刚刚熬好的,亲自送来的,让您趁热喝。”
陵容挑挑眉,“又是这药膳啊!在好喝也不能顿顿喝啊。从昨晚说了这个事,典太医连夜就熬出来了,今早上又喝?是不是太多啦?”
翠柳故意板着脸,“小主,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再说了,这是典太医精心配置的,典太医说他这一次的跟昨晚的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小主还是赶紧喝了吧。”
陵容瞧着送到嘴边的勺子,伸手拿过,“不用喂我,一口气喝下去最好。”
喜鹊也机灵的端着点心盘子在一边,“奴婢准备好了,小主快喝吧。”
陵容闭眼,端起碗,一口干,喜鹊眼疾手快塞了个栗子糕进去,“哎呀,真苦!说起这药啊,我小时候还有件伤心事,说给你们听听。”
喜鹊和翠柳赶紧凑过来听,没办法,自家小主讲故事的能力堪称第一,叫翠柳说比宫里请来的人讲的都好,都新奇。“那是我五岁时候,父亲还没有做官,家里靠着祖上的香料方子做些生意,家中钱财紧张。那一日,我清楚地记得突然下了大雨,本是暑热天,因为下雨,温度迅速降了下去,当晚我就发了烧,还腹痛。”
喜鹊听得紧张,“下人呢?怎么没赶紧送医?”
陵容悠悠的看着窗外错落有致的风景,“哪有什么下人!那时我是和母亲一起睡得,母亲为了补贴家计,日日夜夜都在刺绣,并未发现我的异常,直到母亲要入睡时才发现。那一日,母亲惊慌极了,求了祖母,搜罗了家里仅有的金银,两个女子连夜冒着大雨去找大夫。可是,哪有什么大夫呢。”
“是因为银钱不够不给看诊吗?”翠柳低声问。
陵容点头,“嗯,天气不好,又是半夜,医馆早已关门,祖母和母亲一家家敲门过去,不是没人应,就是嫌弃银钱太少,我烧的太厉害,不给看。直到,一家医馆值夜的学童开了门,喊醒了熟睡的老大夫,才算是救了我。”
陵容眼里都有了泪水,她本就是感性之人,这经历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发生的,也许是灵魂还未契合好,身子弱,不过是受了些风雨,竟然就高烧了。至今,陵容都记得模糊间,母亲紧紧抱着自己的体温,头顶上的雨伞即使再大的风雨都没有吹开,祖母一声声的恳求更是环绕在耳边。从那个时候,陵容就认了这一家人,即使有再多的毛病,依然努力保护他们。
翠柳和喜鹊都没说话,安静的陪在一边,“你们可知老百姓看病有多难?若是我运气不好,想必已不再世上。真希望什么时候我们大清国能医馆遍天下,百姓再不受病痛之苦,有病可医,医者仁心,再不会拒绝病人。可是我也知道,这太难了,皇上也太难了。说大话容易,这些都需要钱,前线战事紧张,保证军粮都已经让皇上焦头烂额,又哪有钱弄这些呢。”
陵容深深叹口气,翠柳上前给陵容揉揉头,“小主切莫伤神,小心伤身体。”
陵容默默点头,“对,我还有孩子呢,我得打起精神来!啪啪”翠柳和喜鹊震惊的看着陵容拍了拍自己的脸,声音极响!
“小主这是做什么?小心伤了脸。”翠柳急的不行,紧紧抓着陵容得手。
“没事没事,我没用劲,一时间想起小时候的事,有些伤怀。但是这都好了,哈哈,谁没有个伤心事,但是人要往前看,现在咱们托了皇上的福,锦衣玉食,这后宫我不敢说对皇上如何的上心,但是我是真心感谢他的。他是个好皇帝,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孩子,不给皇上拖后腿就行了。”陵容笑嘻嘻的站起身,“咱们出去走走,顺便我在给你们讲个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故事。这可是个真实人物,叫隋唐演义 ,据说啊······”
陵容带着几人出门了,偏殿的门突然开了,“皇上,用奴才去叫钰贵人吗?”苏培盛弯着腰,不敢抬头。
“不用,回去吧。”雍正手里捏着佛珠,转身走了。苏培盛回头看看主殿,刚刚皇上在窗户下听了许久,钰贵人说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但是皇上并未让钰贵人察觉,也看不出喜怒,但是皇上既然没有不高兴,那就是满意的。钰贵人,以后要多多注意了。
当晚陵容回去的时候,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板着脸站在院子里等着陵容,“给小主请安,皇上吩咐给小主送些东西。”
陵容瞧瞧院里站着的两个人,“好,有劳你了。”
翠柳上前给了荷包,让李岩带着送去库房,“小公公是新来的吗?”
小太监还是冷着脸,低头说道:“回姑娘,奴才是新调任到御书房的夏清。”
翠柳点头,又给了他一个荷包,“拿着喝茶吧,以后还有劳夏公公多多照顾。”
夏清也不推辞,拿了荷包就带着人走了,相当的干脆,惹得翠柳看了好几眼。陵容倒是挺欣赏这样的办事风格,不过也不打算多接触,皇上身边的人还是不要打主意。
“天呀,小主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