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提着鞋子尴尬地从卧室走出来，抱歉道：“我全听见了。”
苏云苓更尴尬：“旭日把你和严易承他们混为一谈，你可别生气呀。”
李臻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到玄关，穿好鞋，突然说道：“他担心你，我可以理解。但有件事我必须声明。”
“什么事？”苏云苓也跟着走到玄关。
李臻带着少有的固执，强调：“我不会伤害你。我可以发誓！”
苏云苓没想到他这么较真，“哦”了一声，突然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想了半天，才道：“我已经决定相信你了，所以你不用发誓。”
“好。”开门离开前，李臻迟疑了一下，回头问道：“明天我还可以上来吃早餐吗？”
苏云苓白了他一眼，也像赶周旭日时一样，把他往外推，嘴上还不满地嘀咕：“我是君子，哪儿那么容易就变卦？真是￥%#￥……”
李臻听了一半，已被推出门外。见时间不早，便不再停留，直接下楼去了。
……
刚走出公寓大楼，就看见周旭日站在他的车旁看着他。
李臻以为周旭日会二话不说，先给他一拳。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周旭日不仅向他点头，还很有礼貌地解释道：“志杰说你开灰色奥迪，就想等在这里碰碰运气。”
李臻对他颔首一笑，“找我有事吗？”
周旭日带着探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找云苓，真的只是为了帮她避开何嘉宝和严易承的骚扰吗？”
李臻并没打算敷衍他，沉默了一下，答道：“这是其中一个理由，但不是唯一的理由。”
周旭日沉声道：“所以，你承认在利用云苓？”目光开始变得凌厉。
李臻不置可否。
“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只要你从此消失，我就不和你计较。”虽然怒火中烧，但周旭日为了不让苏云苓为难，婉转地说道：“云苓和你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一件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对她，或许会是致命的打击。”
李臻觉得周旭日太自以为，所以，褪去脸上的笑意，淡然说道：“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和能承受多少打击毫无关系。放心，我比你理智，不会选最愚蠢的方法保护她。”
周旭日知道他在暗指什么。虽然理亏，却也不想在气势上输给他，强词夺理道：“我管你理智还是愚蠢。云苓我会保护！你还是专心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她就好。云苓心软，虽然一时答应帮你，但说不定她已经在后悔了。”
李臻问道：“这是阿苓的意思吗？”
“阿苓？”周旭日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你算老几？竟敢这么叫她！别在我面前演戏，免得走火入魔，不好收场。”
李臻无意迁就，微沉着脸，说道：“不管我和阿苓将来会怎么样，但至少现在，我们是朋友。我叫她什么，关你什么事？”
周旭日的心情已经烦躁到极点，觉得多说无益，向前一步，伸手去抓李臻的衣襟，却被他避开，还举了举手上的画筒，不悦道：“这是阿苓的画，你想糟蹋了吗？你这么对我，阿苓知道吗？就算你是她的发小，也不能对我这么无礼。”
‘发小’戳到了他的痛处，周旭日反倒冷静下来，服软道：“你让云苓退出，我来帮你。她是个女孩子，太危险了。我还可以求我爷爷。他以前是警察，帮你找个人不是问题。”
李臻谢绝他的好意，“我不想打扰她，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就算找到了，也不会相认。我需要的，只是一个真相。”
周旭日想到自己，冷笑道：“真相就是她不要你了。我劝你及时收手，免得再受打击。”
“不，只有知道真相，才能结束这一切。只有结束，才能开始。我不想一辈子活着它的阴影里。”李臻注视远方，目光萧瑟。
周旭日眉头一皱，“你就是这样蛊惑云苓的吗？”
李臻不答反问：“你呢？你用什么蛊惑她？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谈过男朋友。”
周旭日否认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直到初中毕业，都有人以为她是男生。再说，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家里会给她招个牙医当女婿，谁还愿意自讨没趣？”
李臻粲然一笑，“我很愿意。”
周旭日对他束手无策，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你和云苓之间不会有结果。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随你吧。最后警告你，云苓睚眦必报，你最好不要算计她，否则结果会很惨。”
李臻凝眉询问：“周旭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得罪过你吗？”
周旭日朝他讥讽地笑了笑，反问道：“难道你指望我喜欢你？并且感谢你带云苓参加什么狗屁宴会多一个渣男骚扰？恭喜你把她卷入那个复杂的世界？”见李臻不作声，继续指责道：“不要把我当傻子。如果那天你遇见的不是云苓，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你还会搞这么多事出来？”
“不会。”李臻非常坦诚，“如果那晚出现在天台的人不是阿苓，那么，无论我还是何嘉宝，都不会在意。但事实是，她是阿苓。其实，就算没有何嘉宝，我也会去找她，只不过会以更浪漫的方式。”
周旭日恼火道：“你找她到底想干什么？”
好像周旭日问了一个蠢不可及的问题，李臻错愕：“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追求她。”
李臻的坦然让周旭日顷刻词穷。和以往那些追求者不同，李臻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无懈可击，包括人品。
如云苓所说，他是个好人。
但，好人又怎样？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利益，所以，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打算一辈子留在中国，如果你不想失去自己的姓氏，就不要越线。既然她把你当朋友，那就只和她做朋友。”
李臻看着周旭日，好奇地问道：“她把你当发小，那你就只和她做发小吗？”
周旭日一愣，警惕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臻见他沉默，继续说道：“可是，我不想只做她的朋友。不管是留在中国，还是失去姓氏，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周旭日嗤笑：“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可厌倦之后呢？还不是拍拍屁股走人？再说，离云苓毕业还有五年，毕业之后，她会去大医院工作几年。你有耐性等她结婚？”
好像周旭日又问了一个可笑至极的问题，李臻懵然：“为什么要等她毕业之后再结婚？为什么还没有开始恋爱，就要考虑厌倦之后的事？”
周旭日被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悲观？为什么他不能像李臻这样无畏，这样坦然？
见周旭日久不出声，李臻又说道：“虽然我不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但为了不让你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阿苓，也不会允许其他人伤害她。”
周旭日审视着李臻，问道：“你喜欢她什么？长得好看吗？”
李臻摇了摇头，很诚恳地回答他，“不知道，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一开始，我克制自己不去找她，我指望时间帮我忘了她。可惜，我错了，时间只能让我更思念她。现在，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是，让她也爱上我，然后娶她为妻。”
周旭日的心脏像被匕首剜走了一块，剧痛之后是无尽的失落。他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云苓也会爱上某个男人。
那晚，他们之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曾想，也不敢想。或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和别人无关。不管有没有何嘉宝，有没有严易承，他们都会走在一起。
其实，刚才在云苓的玄关闻到陌生的香气时，就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经不是云苓的唯一。
这是个可怕的醒悟。就像一个在深夜等车的人，突然发现，在出神的片刻，末班车早已开走。
“你喜欢阿苓什么？她的陪伴吗？”周旭日被问得措手不及。
这次周旭日没有否认，而是苦涩地笑了笑，“是又怎么样？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不是爱情，是亲情吗？”
“不。无论亲情还是爱情，都需要陪伴。你完全可以因为这个理由喜欢她，也完全可以因为这个理由追求她，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理由阻止别人喜欢她，或者她喜欢别人，因为她不属于你。”
周旭日复杂地看着李臻，问道：“为什么要点破？多一个人追，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臻认真地说道：“我不想留下隐患。阿苓懵懂，我不希望她嫁给我之后才发现，她喜欢的其实是你。周旭日，我们可以公平竞争。不管阿苓最终选择谁，我都希望我还是她的朋友，你还是她的发小。”
周旭日突然觉得与他相比，自己无比渺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