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不敢想，这段时间那个奇怪女人一直没有出现，暗处的那些人也少了很多，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只是在心底总有预感——爆发点不在这个阶段。

“硝子？”五条悟超级随便的挂上来，扯着家入硝子的脸，“走啦，去看看那是什么。”

难道是冲着六眼来的？还是咒灵操术？

家入硝子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爆炸了，最讨厌阴谋论。

车辆越开近小山丘，那片浓郁的黑就翻滚的越厉害，像是要吸进去什么东西一样。

家入硝子让开车的停下，先一步下车。

周边没有草坪，没有树木，这个山丘就像是凭空长在水泥地上，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下真是麻烦了。”

家入硝子看向摘下墨镜的五条悟，对方微微张嘴，正一脸兴奋的紧盯那片黑云，“里面有着很大一群，上千只吧。”

五条悟一巴掌拍在夏油杰背上，“宝可梦大师冲！你绝对可以吃个饱！”

夏油杰措不及防被拍得一个踉跄，笑容狰狞的反击，“这还是交给某个想要出风头的人吧。”

两人还在打闹，几道颤抖中带着害怕的声音从后边传来，家入硝子转头，看他们的服饰，应该已经是正式打工人了。

“怎么可能有一千只，乱讲话也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个三级，来这里不就是送死吗！”

其中一个喊得撕心裂肺，脸上满是恐慌，他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是一脸如此的神色，但好笑的是，他们没有一个往后退一步的。

“祓除咒灵，消除诅咒，本来就是咒术师的工作。”夏油杰皱着眉。

“呕，又是正论。”五条悟犯贱的从他背后飘过，惹来夏油杰饱含情感的一拳。

“那你们怎么不走呢，是因为贪财还是权力？”家入硝子双手插兜，“居然愚蠢的和人签订了束缚，要是怕死就应该早早退出才是。”

“你个小鬼怎么可能会明白，这可是通往成功的捷径。”

家入硝子懒得理他们，冲夜蛾正道点点头，先一步朝着山丘上方走去。

草间元一下子捂着胸口侧歪在夜蛾正道身上，十分感动，“孩子他爸，快看硝子啊，刚刚真的太帅了。”

“闭嘴，草间。”

“喂，夜蛾，开个玩笑而已啦。”

夜蛾正道叹气，把戏精同期扔在原地，直接去找他学生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这批质量太好，还是上一批格外的垃圾，家入硝子他们站在最适合观测位置上等了快十分钟，那几个唧唧歪歪的三流咒术师才喘着粗气抵达。

家入硝子就淡淡的扫了一眼，五条悟嗤笑，夏油杰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夜蛾正道和草间元对此习以为常。

有些人的终点，连别人的起点也够不上，这群人只会成为咒灵的小零嘴。

“悟，看一下吧。”家入硝子往五条悟手中塞了一块水果糖，抚慰一下这位脑子即将烧焦的好友。

“哼哼。”五条悟挑衅的背着手展示给夏油杰看。

闭上眼，再度睁开，比水晶还要夺目的眼睛瞳孔慢慢扩大，无数信息涌入脑海中，五条悟吃力的分解着有效信息。

家入硝子站在他身边，看见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时，还是不受控制的曲了曲手指，心中默念静心，往五条悟那边靠近一步，肩膀相抵，反转术式发动。

再不救，脑子都要冒烟了。

“很杂乱，四级到二级的都有，它们绕着中间的东西快速转圈。”五条悟蔫在家入硝子身上，“中间的那个，像是咒胎。”

“特级？！”那几个垃圾又开始嚎叫了，其中一个男的终于迈开了腿，想逃走，只不过还没有跑出多远，他的头突然爆了，瞬间化为血雾，无首的身体随着惯性迈了两步后直愣愣倒在地上。

里面的女性发出了尖叫，瘫软地坐在地上。

家入硝子最不愿猜测的方向，终究还是摆在了他面前——这一切都是人为。

他走到夜蛾正道身边，示意对方低下头，“咒术高层在咒术界算是绝对的吗？”

夜蛾正道点头，“是这样，怎么了？”

“我在五条看了很多的古籍，对于束缚自认为还算了解，刚刚那个男人，身上的束缚明显是强制性的，一旦不完成束缚内容就会死，当然如果完成了，奖赏应该惠相当丰厚。”

“他们确实是后来塞进来的任务人员。”夜蛾正道对此并不意外，从多年前遇到家入硝子开始，他就对高层有了疑心。

“那到时候也不用管，这次的任务，就是他们葬身的地方，先去看看吧，‘不能外出’的帐已经被设下了。”

夜蛾正道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灰蒙蒙的帐已经遮天蔽日的展开、落下。

“走吧杰，去补货。”家入硝子对着夏油杰挥挥爪子。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样。”夏油杰无奈，跟上。

只要还未变态发育，咒胎暂时就是安全的，但家入硝子看着围绕在周围的各种诅咒，有些犯难。

“让我来试试。”夏油杰向前跨出一步，双手向前，由咒灵构成的漩涡一个个卷到他面前，只要是三级及以下的全部被他无条件降伏。

夏油杰轻轻呼出一口气，刚刚感受了一下，他的咒灵储备超过了五百只，简直天文数字。

但咒胎周身还剩下一半。

草间元吐槽，“这要是一只只打过去，牛都累死了。”

“草间，你别说话。”夜蛾正道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眼睛紧紧注视着那群还在旋转搅拌的咒灵。

草间元后知后觉的捂住嘴，一时间场面有些寂静。

连五条悟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近乎是气音，“硝子，这是怎么了？”

家入硝子眯起眼，“草间哥，他有时候乌鸦嘴很灵。”

话音未落，几百只咒灵停顿一瞬，同时向最中间挤去。

见过满载的卡车车祸吗，车头碰到障碍物的一瞬间就是死亡的开始，沉重的货物不会有停止键，只会顺着方向往前挤压，直到整个车头像个空易拉罐一样被挤扁，里面生物的水分会洒满整个驾驶位，有些还会顺着空隙洒出来。

家入硝子的眼前就是几百辆卡车接连撞上去，宛如被捏爆的番茄，又像不止歇的喷泉，淅淅沥沥的淋了他们所有人一身。

家入硝子这辈子也不会吃番茄了。

他向后看去，吓昏了两个，傻了一个，又聚在一起，正好被飞出来的大嘴一口盖住。

这半个咒灵是死的，只有个头，又刚好张着嘴，那几个可怜的送命鬼直接被利齿穿透，咒灵迟来的消散让他们的尸体掉落在地。

“全部吸收完毕，就会变成特级了吗？”这对五条悟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这群人中，也就只有他还没有直面过敌·特级。

家入硝子略迟疑的摇头，“它正在完全变态，如果按计划来，杰刚刚收走的那几百个也应该是给它的养分，尽管比不上二级、一级，但不可缺。”

“什么叫做按计划？”五条悟转过头看他。

“我怀疑，这就是为了消除大异，高层和咒灵串通之后设定的计划。”家入硝子一个个看过去，“上面的老狗屎不允许新的变故出现。”

五条悟没有接话，从他出生开始，听的最多的除了六眼如何如何尊贵，还有就是他打破了咒术师和诅咒之间的平衡。

从根源解决问题，高层或许是动了脑子，又或许是真自信过了头，以为自己能一直站在咒术界的主导方。

“按硝子的说法，趁着目前咒胎还不会孵化，赶紧从这个帐里出去。”夜蛾正道观察了那个咒胎许久，有棱有角的菱形就这样虚悬在半空，有一丝诡异。

家入硝子对着咒胎拍了一张照，发送给左使亢也，消息面前的圆圈转了许久，才发了出去，稍微松了一口气，“要抓紧，这里的信号在变弱。”

【你这是在哪里看到的？——左使亢也】

【这东西我稍微有点印象，但需要找一找。——左使亢也】

【别废话，八百万。——家入硝子】

【给我五分钟。——左使亢也】

【来不及了，三分钟。——家入硝子】

对面没了消息，家入硝子尝试向外围走去，夏油杰吓了一跳，“硝子，别...”

“我身上没有那道束缚，是可以后退的。”家入硝子挥挥手，来到帐的边上，伸出手，刚贴上，一股强烈的电流猛地就把他推开。

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着，家入硝子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心，眉头皱的更紧，随意甩了一下，上面重新恢复光洁一片。

手机震动两下，是左使亢也发来信息。

【黑/市更深层的暗市里，私底下是有做诅咒交易的。这只咒胎，最开始是被一个不知名垃圾买走了，后面几经转手，最后交与盘星教。——左使亢也】

【经少数资料显示，咒胎名为‘殖蝗’...需要大量诅咒饲养以便唤醒，如若处于饥饿状态，为大凶...但极为脆弱，可杀。——左使亢也】

【如果是降伏呢？——家入硝子】

【不建议，这玩意容易噬主——左使亢也】

得知目前情形还算不错，家入硝子放松下来，有些肉疼地点击转账，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票子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

将解决方法告诉其他人之后，由夜蛾正道来动手祓除。

当咒胎被打破，一切就像是镜子一样碎裂开。

当天光大白时，强烈的曦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家入硝子抬起手遮挡，突然觉得小臂一阵滚烫，等到光亮消散，手臂上却空无一物。

动用反转术式细细检查一遍全身，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家入硝子暗自记下这件事，没有和他们声张。

来到分别的地方，五条家的直升飞机还停在原地，五条悟被家仆扶着登上机舱，冲着家入硝子他们挥挥手后，就离开了。

夜蛾正道将家入硝子领到一边，“我的教师资格证考出了，你来上学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你身边的那位咒灵操术师有可能也会被招入。”

“要和京都那边抢学生啊，正道你什么时候可以当上校长？”家入硝子冲着他打诨。

“这还...咳，别套我话。”

“那悟呢？”家入硝子了然。

“五条家的少爷，应该会被送到京都那边去，大部分御三家有术式的都会在那边接受教育。”夜蛾正道实话实说。

家入硝子点点头，对此并不意外。

和所有人分别之后，他和夏油杰慢慢走回帐篷，相距十几米的时候，一黑一白的大犬冲了过来，冲着两人不停的嗅，直到确认了，黑色的那只又冲回了帐篷，然后家入硝子看见一个小小的孩子跑了过来。

一个猛子扎到家入硝子怀里。

“惠？”家入硝子想把他抱起来，却被揪着胸口的衣服不得不俯身。

将手放在伏黑惠单薄的肩膀上，家入硝子感受着手底下的颤抖，轻轻叹气，“抱歉，我们回来晚了。”

很轻的一声吸气，伏黑惠的声音听上去还行，“五个小时。”

“什么？”家入硝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离开了五个小时，津美纪我让她先睡觉了。”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帐内外的时间不一样，这些先放在后头，家入硝子终于能将伏黑惠抱起来，轻声哄着他，走向帐篷。

——————————

“秋业大人，和您预料的一样，那个咒灵操术师收取了大半咒灵，‘蝗虫’也已经成功打入了圣子体内，只要处于休眠状态，任何仪器都搜寻不到。”

依旧是昏暗的房间，里面唯二的两个人都身披斗篷，脸遮掩在阴影之中，他们狂热的看着中央的女人，声音嘶哑的汇报着。

“做得很好，天元大人会记得你们的好处。”

女人轻轻一挥手，看不见的丝线将那两人匀四份割开，鲜血流入地板却诡异的消失了，地面开始轻轻的揉动，这个房间分明是一整个咒灵化成的。

女人坐到沙发上，惨白的下巴出现在弱光之下，“计划就叫——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