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的头搭在潮落肩上有些走神,后者向他展示了任务页面,『宇』回神不在意的瞥了眼任务页面,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对这场闹剧已经失去了所有兴趣和耐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道:“无尽的活着是不是很痛苦”
潮落迷迷瞪瞪的应了一声,视线从未从残月身上离开:“有人能无尽的陪着的话还好”
“我也这么觉得,但万物都有不确定性,你怎么知道有人可以无尽的陪着你”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曾亲口对我承诺过,起码在誓言真正破碎前,任何不确定性都为零”
“真好,从来没人说过要一直陪着我”
“真的吗?”
“你在质疑我?”
“主宰还记得我和残月对您曾发过什么誓吗?”
这次轮到『宇』沉默了。
潮落:“永远追随您,绝无二心,这还只是最简单的一部分”
“这和我说的不一样!算了,区区下属怎么能理解我的想法”他赌气一般把手探入了一个空间,接着一整个人都进去了,消失的没一点踪迹。
潮落没有嫌他麻烦,但还是深深叹了口气,潮落感觉『宇』这么问肯定是有原因的,先前推断另两位主宰可能出事了,现在看来概率确实很大。
不需细想潮落就知道了,宙和宇陷入沉睡了,本体是宇宙的两位借着沉睡回了本体休养沉睡掌控宇宙平衡,没人陪『宇』玩了,而没经历过多少次两人离开的『宇』碰见这种情况还是不适应,更何况力量还极其不稳定,现在正无聊的要死。
这场无聊的战斗已经打不起『宇』的精神了,真正能和『宇』精神状态匹敌,能提起『宇』兴趣的只有那两位主宰。
串了一遍信息,潮落又深深叹了口气,恍惚间一截龙角甩到他的脚边,紧接着他被残月扑了满怀,周边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受伤了?”
“没……受伤了,我全身上下都好疼,好难打,剑都变沉了,我眼前还发黑,路也走不动了”
残月直接装到底,把眼合上又悄悄眯了条缝观察潮落。
如他所愿,潮落确实担心他,但没表现在神情上,在严肃的检查完残月全身后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残月反而有些心虚。
远处的牧澈血肉模糊,血管翻出体外,鳞片跟批发的一样洒了一地,跟景惜刻第一次死亡一样,死了一地,切割开的血管开始蠕动,把这坨奄奄一息的碎肉重新连接在一起,努力的一点点把尸体堆积起来。
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空气换来了潮落的嫌恶,这就导致了牧澈还没来得及复生,对手就已经离开很久了。
“再不走,到任务地点天就黑了”
“你什么时间接的任务,很迟了吧”
“嗯,但好在这是一个时限任务,一天内找到她儿子交差就行了,现在才过两小时”
残月随口嘟囔一句:“现在是晚上八点,跟委托人交接完天都黑透了还能找什么?”
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潮落道:“看情况,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哦”
两人又回街区,残月随便找了家衣服店,先前沾了血迹的外套在路上就丢掉了。
潮落:“童装,挺好,你要穿?”
“不”残月又牵着他的手走进另一家衣服店。
不一会潮落就给他选好了一身衣服,看着带着白狐耳朵的卫衣帽子,残月把衣服塞回潮落道:“我不穿!”
潮落一手拿衣服一手按住他把他推进更衣间。
“我给你穿”“那我全身都要你给我穿”
潮落:“可以,先自己脱”
残月不去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也没吭声。
纤细的手指掀开他衣服下摆他才回头。
“落也要换一身和我一样的”
潮落没理他,把衣服套在他身上还仔细帮他打理一番,收拾完残月就轮到残月收拾他了,潮落的衣领被残月揪住轻轻向残月自己拉近。
和刚刚完全不同的语气,泛着些寒气的声音传入潮落的耳朵:“换不换?”
潮落拍掉他的手,自顾自拿起一件白色长款短裤:“啧,安分点”
残月老实不少,在潮落解他裤腰带前他说要出去一圈,回来时拿了一套跟自己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你当黑狐”
潮落抬眸看了他一眼,接过那套衣服的同时把残月那套衣服配套的白短裤递过去,然后被丢回来还被抢走了配套的黑色短裤。
推开更衣室的门,黑狐穿着白狐的裤子,白狐穿着黑狐的裤子,结账时店员还调侃说穿反了。
店员帮两人把之前换下的衣服收拾好递到残月手里,残月随手丢了。
店员震惊了,思考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布料这么好,怎么就丢了呢,也没穿脏啊——我们店里新上市一款洗衣液专门洗油渍,墨水,辣椒油不小心迸身上了都可以洗掉……”
残月嫌她啰嗦:“不需要,穿一次就丢了”
店员:“……”
潮落:“实则不然”
店员:“装,是人之常情”
残月:“……”
半小时后两人进了村子,村口的路坑坑洼洼的,村子地势也很低,今晚没有月亮,吞了月亮的狗在庭院里狂吠扰的周边都不安宁,□□从不远处的池塘里爬到田地里发出嘈杂的声音,这一阵阵令人心烦的噪音在夜晚被无限放大,最后被叩门声掩盖。
一位老者头上裹着布露出一只眼睛把门拉开,借着开了一丝的门缝观察门外人。
“你回来啦”
这句话把门外两人都弄的云里雾里的。
潮落:“我是来接委托的”
老者好像没听到:“我就说幺儿会回来的,怎么还接上委托了,妈不需要你拿钱养”
老者在身上摸索,掏出一部还算完善的手机设备,点了好几次取消委托才取消掉任务,潮落这边一瞬收到了任务被取消的消息,转身就要走,看到他要离开,老者伸手就要拉住他,门缝瞬间被拉开,一只干枯得手从中伸出,抓住了……残月的手,潮落的衣摆正好刚刚略过两人中间。
老者眼旁有深深的沟壑,此时在黑暗中犹如猎鹰一样的眼神极为瘆人,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
“幺儿才回来就要走啊?是因为我没给你你想要的钱吗?”
她把潮落当成了自己儿子。
“天已经很黑了,留一天吧,陪陪妈”
粗哑难听的嗓音像是声带喇在了扎满倒刺的木门上蹭了一百下,搭配浓浓的夜色,两人就像误入森林深处碰到邪恶老巫师的猎人,而且其中一位没有任何一种用来打猎的武器可用,手无缚鸡之力。
虚掩的木门又被推开些,她无比期待着两人自己走进她家。
残月轻轻用力扯开她。
“潮落不是你儿,我也不是他朋友”
老者被他的行为惊到了,眼泪突然就流了出来,还颤抖着拿出手机重新下了委托。
“我都知道,有钱才能让幺儿回来,幺儿就是因为钱才走的”
委托重新被接上,这次任务发布给了残月,理由是他是离任务发布地点最近的。
潮落还是要走,他有别的委托。
她从门里探出往前赶了两步被残月拦下。
“他不是你儿子”
“我没给他钱他就不认我了是吗?白眼狼,我养他这么大,到他养我老的时候我不指望他养,我就想让他陪陪我……”老者说着说着就开始落泪。
“如果你有病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老者不语,只是一味的哭。
潮落给了残月一个眼神,离开之后也没走太远,在不远处的树下停住了观察这边的情况。
“孩子啊,你让幺儿回来好不好,我很担心他呐,他刚刚为什么又走了”
“我说的是一时气话,是白眼狼我也认了,让他回来陪陪我这个时日无多的老人家好吗?”
委托又被取消,老者连续重复之前的行为几次,手机死机卡在了委托页面,没一个人接上这个委托。
残月趁机提议:“他没离开,在我确认这里绝对安全后会让他回来”
“不需要你发布任务,我们会帮你”
老者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没什么危险,没什么,幺儿都知道,家是安全的,只要有幺儿在我就是安全的”
“你儿子为什么离开?什么时候离开的,家里都还有谁,离开那天都跟谁在一起”
老者磕磕巴巴的说:“因为我没有钱……不,不,不知道”老者的回答并不全面,有些事情不愿意说出口。
“幺儿还有个哥哥,哥哥知道,哥哥白天会来,不能让他来也不能让他走”
老者又开始哭起来想要博取同情让残月把他“儿子”叫回来。
“你固然可怜,但这可能是研究院高端的诡计,我不会这么草率的以我爱人的安全为险来施展对外人的好心”
但一会后,不需老者再闹,潮落自己就黑着个脸过来了。
“残小月,有蚊子,这事管不管,不管我先走了”
“感觉有点问题,别走”
“那这任务我接了”
潮落照流程问了老者一些问题,老者的回答和之前一样无差。
两人没一点头绪,打算先在村子里转转,老者没说话,悄悄伸手试图揪住潮落衣领不让他离开却每次都被残月察觉挡在两人中间。
“我说了,他不是你儿子,再让我发现你想接触他,这任务就到此为止”
老者像一个挨吵的孩子,瑟缩着不再乱动:“还回来吗?”
“白天我们再来”
“不行……天亮了,他就回来了”
残月低头垂眸看着这个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老者。
“明天我自己来”
“不,不行……”
任由她再怎么说,残月也不会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