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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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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傅玲燕的眼神比刚才更怪异了。

“……真不是乱编,若你不信,大可探我灵脉。”解释太过苍白,严嵩所幸解开周身限制,示意傅玲燕施法。

“……什么样的‘诅咒’?”两指并拢于眼前,瞳孔中出现繁复的阵法,傅玲燕蹙眉看向四周微弱的灵流。

“怎么说好呢。”严嵩运起自身灵脉,“随着灵力积蓄和道法维系,会在灵脉内来越多……”

傅玲燕视角下,白色的灵流顺着牵引灵活地游走,勾勒出大致的经脉纹路。

而丹田中原本是灵根的位置——在动用灵力时往往无比明亮的颜色,却在灵流的汇聚中逐渐黯淡,底部还有隐隐漆黑的光点侵蚀。

“这下看清楚了?”严嵩一甩袖子,神色恹恹地打断道,“修者走上道途,灵气所过之处必伴生浊气,盛极必衰。”

灵浊……伴生?

“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所有修者都是?”傅玲燕眼中阵法褪去,“这样的情况……我在松月派和祝灵楼众人身上并未见过。”

“哈,松月派的当然看不出来,毕竟是褚掌门。”严嵩干笑两声,“至于祝灵楼……这不正是修者们想来龙都的原因么。”

“既叫作诅咒,自然是与生俱来,扎根在修道者的体内,一辈辈往下传,每一代修界的修士为此饱受折磨,直到身死道消。”

庞大的消息太过突然,一时间,傅玲燕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比起突然被告知方向出错而惊慌失措的从鸟,傅玲燕此刻的神色,更像翱翔于高处、重新侦察的雁。

……是性情如此,还是到此仍在预想之内?

严嵩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继而有些惋惜地继续说道:“林副楼主也说了,修者入道,一生图道,若没什么身不由己的原因,谁会愿意来灵气稀薄的人界。”

“阻碍修习,减少体内灵力的调动与吸纳,延缓体内灵脉的侵蚀,甚至可能只为了延续性命,而不得已为之。”

对面傅玲燕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严嵩看在眼里,勾唇又补充道:“如此秘辛,褚掌门从没同你们说过吧,不过也对,松月派有他,知道这些纯属多余……倒是他会放林副楼主前来,是严某意料之外。”

点到为止,严嵩饶有兴致地看向小几上的两盏茶。

面前的盏中茶水已尽,但他没有再添的意思。

反倒是傅玲燕,在轻飘飘的语气下,听完了一段无比沉重的修界事迹,又是否有破冰的打算呢?

严嵩玩味的眼神挑起:“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吗,林副楼主?”

“……”

强烈的失真感将傅玲燕包围,刹那间的恍神后,她压下不适再度道:“只是因为灵力,也还不足以让你们选择人界吧。”

“嗯?可在修界,灵力稀薄处意味着浊气将会滋生,林副楼主在铂州难不成没探查到?”严嵩拾起折扇抵在两手掌间,“修界可是最最讲究灵浊二气平衡了。”

话语间颇有几分阴阳怪气。

“……人为的也不行吗?纳灵玉不是……”傅玲燕猛地止住话头。

“哦~看来林副楼主也意识到了,纳灵玉最初是用来干什么的。”严嵩手掌一翻,“人为尝试过,可惜浊气无孔不入。”

……所以龙都的纳灵玉内才会有浊气吗?傅玲燕眼睫颤了颤:“是纳灵玉玉内灵气过甚,继而也催生浊气?”

就像修界的修者一样?

“不,这倒不至于,诅咒只下在活人身上 ,纳灵玉说白了不过界中死物,还是要遵循下灵盛浊衰的规律。”折扇一展,虚虚清风起,严嵩嘴角弧度不变,“只不过灵气吸纳到一定程度的纳灵玉,在修者身边更能催化浊气的侵蚀而已。”

傅玲燕呼吸一滞:“那什么情况下才会使玉石生出浊气?”

严嵩这次倒不急着回答了,他窥傅玲燕神色,细想了当时龙都几块纳灵玉的来源,心中不免好笑。

担心傅家?不对,是傅家的那个谁?

明明在松月派可以远离一切纷争,却还是忧心尘世中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告诉她……

严嵩压下眼底的嘲弄:“这个嘛,据说要在纳灵玉身侧的主人陨落之后吧,被浊气侵染殆尽,可能会反过来进入纳灵玉。”

“这种纳灵玉,修界现下还多吗?”傅玲燕追问道。

“多不多么……这我可不好说。”严嵩扇子摇地愈发轻快,“龙都能被阶级划分三六九等,风言风语传遍满城也不见得为真,修界……又何尝不是呢?”

语调落下,傅玲燕缓缓眨了下眼。

也就是说,修界的消息同样驳杂,纳灵玉最开始流行时这一层意味或许并不为人知,即便到后来也……袖中的手攥紧了衣角,傅玲燕接着问道:“那严主使所了解这些,又是在什么时候?”

“很明显啊,我曾在大宗门混过,从长老口中听到后借了关……的举荐才来到龙都。”严嵩耸耸肩,“但人界灵气稀薄,相对的浊气亦是罕见,纳灵玉的效用在龙都聊胜于无,监察司当时也着手帮忙查了,林副楼主不会要怪到我头上?”

说着不等傅玲燕再答,严嵩一仰头,身子也顺势向后倒去,坐姿显得比先前放纵许多:“说句实话,林副楼主,若只是作为松月派弟子,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若非不知你真身在龙都世家,且对此事分毫不知,在铂州严某决计不会去招惹你。”

“所以在你看来,我应当知晓?”傅玲燕眸色渐沉。

“谁知道,褚明熙哪天突然想养个名正言顺的弟子也未必。”严嵩嘲讽道,“未曾想你都拜到万行顺这里,他们还什么都没告诉你。”

“……”

“给你个忠告吧,那句话不是什么好意,你既是琉璃骨,褚明熙和万行顺又有意护着你,此事终了就少掺和进这漩涡。”

严嵩随性地一扬下巴:“我若是你,干脆顺了龙都那群老古板的意,自请卸职回到松月派去,人界修界的脏事也能就此断个干净。”

断个干净……

傅玲燕手中袖袍微微舒展:“那林某是否可以理解为,严主使刻意避开未答明的问题,就是所谓的修界和人界的脏事?”

“随林副楼主怎么想。”严嵩扇子一横,“反正严某只能言尽于此,至于剩下的……”

忽然送进的清风打断了这场对谈,半合门扉张开,褚明熙面无表情地跨入茶室。

“啊,剩下的,你或许问你家掌门比问我合适。”严嵩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

傅玲燕转头与褚明熙对上视线,两人眼中都未得见讶异之色。

换言之,两人在此之前,已心知肚明会见到谁。

“……老师。”傅玲燕起身道,“这已是全部吗?”

和被刻意略过的早年过往一样,如今才被揭露的此界规则,这是隐瞒的全部吗?

褚明熙神色淡淡,面对傅玲燕,面上也依旧没有波动:“差不多吧,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

“事先声明,我没说全,还保留了一部分。”严嵩继续火上浇油。

褚明熙并没有因严嵩的话起什么波澜,或者说,他与平时在松月派并没什么分别,仔细看,还能发觉眼下淡淡的乌青,好像根本没睡醒。

无论身在何出,始终如一。

对视良久,傅玲燕暗叹一声,率先垂眸行礼道:“既然如此,林晏先行告退。”

后撤一步,麻花辫随着主人的步伐划过一道长长圆弧,傅玲燕从褚明熙身侧绕过,不曾停顿,径直离开了隔间。

只是踏出后陡然的提速、一瞬间被打乱的呼吸,昭示了她心绪的不宁。

“呵,‘老师’?”严嵩带有恶趣味地目光打量着门口和褚明熙本人,“这个称呼你还没换呢。”

褚明熙没理会严嵩。

只是衣袖下被掩住的血红缎带,愈发灼热。

**

傅府这段时日可谓跌宕起伏。

观游苑结束后,还没冷落两天,又因为朝中对祝灵楼副楼主的不满,变得岌岌可危,最后一封三皇子府的请帖,再度将傅家地位推上高处。

傅郢的脸从暴怒到胆怯,又转为兴奋难耐,唯一不变的是他在书房中高亢的嗓门。

大夫人冷眼旁观着一切,程娘似乎也跟着安静下来,七天内从未踏入傅静娴院内。

而皇子党中对于婚事的算计,让傅郢喜上眉梢,这两天都忙着上祝灵楼找人,几乎忘了府中还有个被禁足的女儿。

出于对傅玲燕的示好,在婷竹出事后,大夫人按照傅郢的意思,命下人务必善待馨兰,一来二去,便顺理成章将每日往傅静娴院中的活派给了她。

一日两次,确实清闲。

满院绿意下,傅静娴低垂着眉眼,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

触手冰凉,当时的风雪一样。

玉佩的纹路适时的闪起微光。

……“馨兰”要来了么。

傅静娴手指蜷了蜷,继而再次舒展。

这几日来,随着傅郢的淡忘和大夫人的刻意忽视,傅静娴逐渐能探听到一些外面的消息。

有关朝政的,市井戏言的,下人们随意揣测的。

还有每日候着玉佩闪起,待“馨兰”来时,不厌其烦地问一句:可有你家小姐的消息。

尽管“馨兰”大多数时候只会摇头。

傅玲燕留下的这些傀儡,似乎只保留了仿人的功效,在一些问题和行为上呆板的可以,并不如先前傅玲燕自己的傀儡。

唯一的共同点,估计也只有对傅玲燕自己的消息守口如瓶了。

每每想起监察司上门那日,傅玲燕在自己院中同赋儿她们讲着祝灵楼的光景,以及那双温和而闪烁着光彩的眼睛,傅静娴总忍不住苦笑。

她对傅玲燕还是了解太少太少。

院门前传来隐隐的步伐声,傅静娴从石桌前起身。

她的目光落在那条曾铺洒着金黄落叶、又积攒了皑皑白雪的小道,仿佛能从那上面捕捉到一星半点的踪迹。

咔嚓咔嚓的落叶,噗嗤噗嗤的积雪,扬起的裙摆,言笑晏晏。

她在院中如此拼凑着,那些七零八落的短暂记忆。

就像她在东捡西凑中,终于勉强知晓了傅玲燕的境况。

傅静娴的手按在玉佩上,注意到玉佩陡然亮起的光芒,眼中有些许不解。

……阿姐昏迷未醒,往日馨兰来时也不会有如此……

脚步声仿佛忽然模糊起来。

傅静娴惴惴不安地将玉佩解下,握在手心,贴近胸前靠近心口的位置。

院门终于出现了半边衣角。

通红的双眼撞上少女的忧思的双眸,二者皆是一愣。

“程娘……”

在傅静娴惊愕的目光中,程娘狠狠地、用力地擦了一把脸。

那上面没有泪水。

书写的唯有不甘与痛苦。

而此刻,这把矛头对准了面前略显单薄的少女,蓄势待发,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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