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浅一睁眼变回了云浅,如今别人称呼她为云浅上仙,之前的记忆因为蛊毒种种,竟彻底忘掉了。
云浅去了司命殿,想查以往经历,只能看到因对方而死。
司命说她的命是众仙中最奇怪的,所有的经历像是迷团,说来云浅只是好奇,她并不关心凡间之事,一世短暂的露水情缘而已。
她庆幸自己作为一株小杂草,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是最值得庆祝的事。
凤羽和颜倾在她死后就回了仙界,早已把凡间那个少年忘掉了。
只是他们下凡一趟,并未完成长仙尊的任务,两位长老为了交差,只得暂将他们的爱徒,贬下凡磨磨心性。
回来不会飞升,凤羽无所谓,毕竟曾经下凡历劫飞升过,反观颜倾就惨了。
颜倾的修为差了凤羽一阶,他需要下凡两次,才能和凤羽同阶,所以被嘲笑自然比凤羽多了些。
但被罚到底是一件丢人的事,凤羽没脸跟着嘲讽颜倾,作为难兄难弟,他们只能互相安慰。
下凡也好,他们听说,最近整个四海八荒都不太平,好像出了个奇怪的疯子。
疯子每日胁迫冥王去忘川抽水,把孟婆的饭碗也抢了,甚至霸占了奈何桥,给过路的人递送孟婆汤,说不定哪日就会闹到仙族。
孟婆从没想到卷天卷地,有一天她也会失业,大抵是因为自己三万五千岁了,比不上年轻人有朝气。
孟婆躺平不了,她想找疯子理论,可那个疯子的眼神,她看上一眼,都要被吓疯了,她苦口婆心劝说对方,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他还不听!
她诚心表达了,那个人不是凡人,只有凡人才会来冥府,疯子却一口咬定,她就是凡人,孟婆彻底没了主意。
孟婆为了保住,好不容易上岸的铁饭碗,只得告诉他所找之人,大抵是犯了人世间的重罪,灰飞烟灭了。
赤夜就是那个疯子,听到这个说法,他是真的要疯了。
阿浅死去的第二日,他把她埋在了,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水边。
他不在时,她可以看山看水看树,他把花瓣撒在她的坟上,之后履行了,自己赋予自己的承诺,出山去找了她的亲人。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或者说那对夫妇也在寻阿浅。
他们抛弃阿浅后,又生了个身有残疾的儿子,娶媳妇无望,传宗接代更是不可能。
他们便把希望,放回了被抛弃的阿浅身上,听到赤夜的来意,才知阿浅已不在人世了。
他们哭了,大哭的场景令赤夜恶心,他们跪在地上不是哭阿浅,而是痛哭自己命苦。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把心中的希望,寄托到了赤夜这个陌生人身上。
希望他能给自己养老,至于他们那个累赘的儿子,赤夜若是不愿,他们便再次故技重施,不要了也罢。
俩人见赤夜不同意,都觉得对方也是个累赘,连累了自己,便吵了起来,最后上升为手撕对方。
赤夜没见过如此无耻,没有底线的人,这种人心的恶让他胆寒,想到阿浅受得罪,杀心渐起。
他答应了阿浅不杀人,杀他们会脏了自己的手,赤夜只得骂了他们一顿,出了口气!
赤夜学会了喝酒,就是怎么喝,人都是清醒的,他不醉,他想她想疯了,他不喝酒不敢闭眼睡觉,她占满了自己的回忆。
赤夜身上的蛊毒还在,他不明白,他觉得是自己相思成了疾。
他的身上,还是会不定时的起红疹,每当这时他便会想起她。
他也开始像那些,希望被下蛊的人一般,渴望这种蛊是生生世世的,这是他与她之间,唯一的连接了,疹子,会让他觉得她还活着。
可孟婆说她灰飞烟灭了,她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是穷凶极恶之人,赤夜的心沉到了谷底。
忘川的水是抽不干的,这天下有情人的眼泪太多,多到怎么也不会干涸。
赤夜经常会跳入忘川,一边忍受川水的焚烧,一边寻找她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片魂魄,他也迫切想抓住她。
后来,赤夜又听说了,有的孤魂野鬼不愿意投胎,会在死亡的时候逃走,鬼差也抓不着,赤夜便不再熬孟婆汤了。
说来,他在桥头等着阿浅,那些心有执念的人来喝汤,女子们看到他的脸,竟会把他当成新执念,孟婆汤也不喝了,更没人愿意投胎了。
赤夜不在乎她们喝不喝汤,也不在乎冥王要不要考核业绩,除了阿浅,他正眼都不愿瞧旁人。
冥王敢怒不敢言,又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冥王只听说过,曾出过一个压在山脚下,五百年的猴子,也是这样无法无天。
好在,少年最终跟着鬼差去抓孤魂野鬼了,冥王了了一件心头大事,毕竟这个疯子在这,整日搅扰的亡魂不得安宁。
多了人干活也好,他又不用给疯子发钱。
赤夜抓了几日孤魂野鬼,能去的地方全去了,没有找到阿浅。
他又觉得,她的魂魄被妖勾走了,又抓了几个妖,问了后发现,他们没见过自己口中形容的女子,转头他就把欺负凡人作恶的妖,送给了道士。
那道士还未抓到过妖,就要被逐出师门时,天降馅饼,感恩得抱着赤夜腿涕泣横流,一个劲问赤夜师承何处。
赤夜只回自己是个无心的疯子,他现在喜欢疯子这个词,因为有了这个名号,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仙族也疯了,赤夜短暂的出现在魔界后,又消失了,这世间还多了个混世魔王。
而且不按套路出招,这又听说疯子下海了,不知道是东海,西海,北海还是南海。
反正龙王也下破了胆,降雨的大事都忘了,他们听说疯子逼冥王抽忘川的水,自己管辖的海水,又怎么能抽完?
赤夜不是去抽水的,他怕她的残魂落入了海里,找了一圈未果,却在人间看到了熟悉的两个动物。
赤夜纳闷,这两个家伙竟还在跟着自己?
凤羽和颜倾下凡了,惩罚是此世做不了人,凤羽真成了鹦鹉,颜倾依然是驴。
赤夜走近,发现他们身上一点仙气都没有,如今正被人栓在路口叫卖,索性买了下来,想阿浅就拔鸟的羽毛,不想动了就趴在驴背上,随便去哪里。
无论怎样都是故人,赤夜看见他们还觉得挺亲切,失去了阿浅,他过得太孤独了。
有动物陪他吃饭,他便给他们包饺子,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包,他已经不会掉眼泪了。
凡间的牲畜不明白主子的意思,饺子好吃,他们狼吞虎咽,赤夜也狼吞虎咽。
他每一次会包很多,包上一天或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他也学着包了狗耳朵,安慰自己,吃下就会有好运气,就会找到她。
这种包饺子和吃饺子的情形,异常的病态,大抵要吃到吐了才会不吃,你看,他已经学会了包出她的手法,连褶皱也一样。
他给她盛了饺子,望着对面的虚空让她吃,直到自己的胃要吃出血了,才停下来傻笑不停。
凤羽和颜倾吃了两日,便不愿下嘴了,驴吃不来这样精细的东西,凤羽不吃,但会叽叽喳喳吵赤夜做新的食物。
以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有阿浅,他想起了阿浅,便去她的坟前坐一坐,说他会包饺子了,和面没有加很多水,馅子也不咸,他想她...
想给她梳头发,给她盘好看的发髻,抱着她,亲吻她,曾经内心羞于说出口的情话,仿佛因为赤诚隐去了羞涩。
赤夜再难找回,当时的少年心境了,从她离开,他的心便跟着她一天天老去了。
...
云浅睡了一觉,梦里多了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他们一起做了很多很多小事,他要走时,她竟匪夷所思地,脱掉了自己的衣裳,试图挽留他。
云浅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举动,会对一个陌生人脱衣裳。
像是眷恋又信任,可他温柔地给自己穿回了衣裳,又疼爱般摸了摸自己的头,甚至...轻轻在自己额头印了一个吻。
说什么...这次不可以。
云浅看不清他的脸,可她能感觉出,对方眼神中的柔情,这种朦胧的注视,让云浅迷恋,虽然梦里的求欢被拒绝了,可她没有任何生气,亦或愤怒的感觉。
反而心里涌起了暖暖的涟漪,本能因为他要走而不舍,她拉住了他的手,一直追问他名字,问自己怎么才能找到他,对方就是不回答。
云浅扣着他的手指,他的指腹冷凉,只要自己不用力,他便会松开自己的手,这种感觉让她前所未有的心疼。
云浅很急,心中多了一个,隐约关于对方名字的答案,就是想不起来,越想便越急,她就是莫名地想哭。
可她还是没留住他,等她醒来才发现,自己所趴之处的桌子上,全是泪痕。
他是谁?是自己的那个露水情缘吗?只一息,她又否定了,她在仙界这么久,他早该轮回转世了。
可她多了一个念头,就是找到他!
对方的名字很重要,这个名字,仿佛藏在自己心底很久了,似乎弄不明白她便睡不着。
梦里还有一座荒山,有水有树却没有什么人烟,云浅觉得这个地方,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毕竟哪怕小仙历劫,也不会被扔到山头自生自灭。
可想法一旦生成就忘不掉了,就这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痒痒的,竟然起了红疹,心里连想到梦中的少年,他说这次不可以,她悠地红了脸。
和一个梦中人,产生想要缠绵的念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哪知以后只要她睡觉,就会在梦中遇见他,自己使劲浑身解数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