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关进监狱之前，她洛里安·拉维耶，自认为是个好公民。

如果不是她天赋异禀，在梦里被问三选一问题后，随便让蒸汽平台的游戏变成真实的话，她至少，应该有个辩护的过程。

但是看看她游戏库里都有些什么：《辐射76》《赛博朋克2077》《蝙蝠侠：阿卡姆骑士》。

所以，她也不算特别冤。

行刑前的夜晚。

远远地，似乎有流星飞过。

她许愿：“假如有来世，我想做个人，一个强大、富有、健康的自由人。”

流星又飞了回去。

“好吧，睡觉，晚安。”

﹍﹍

第二天早上，洛里安睁眼，这一睁眼就舍不得闭上。

“那是云！太阳！未来！”

从小巷里爬出来的洛里安原地跳跃，结果“噌”地赤手空拳爬上了墙。

这不是《蜘蛛侠》片场，right？

来不及思考太多，她从墙上跳下来，打算先当个平平无奇的路人。

袖子往上一提，刻骨的纹路像诅咒一样包裹了小臂。

也激起了她的回忆。

这里，是dc片场。

七十天之前，她在梦里做了道选择题。

“选择一个，抛弃一个，放置一个。”

她选择了2077，抛弃辐射，放置阿卡姆骑士。

好消息，世界没有变成遍地丧尸的模样；坏消息，新泽西州多了个哥谭——混乱之都。

而她，成为了游戏界鼎鼎大名的V震天（刚出道版）。

并且，由于自身莫名其妙的仇恨吸引体质，牵扯进了一场犯罪。

虽然有达官贵人向她示好，但是她洛里安·拉维耶是个有品味和底线的人，拒绝了招揽。

结果是她背上了一个与危害公共安全有关的黑锅，并且没有辩护律师，光速判处死立执。

在所有坏消息之外，还有个好消息：托了2077的福，故事的开始不是蝙蝠侠的传奇一夜，而是V刚刚来到哥谭落脚。

也就是说，她还不用死，其他某些npc也是一样。

而昨天夜里，她姗姗来迟的系统，终于来临了，并且附带了她以前的满级数据。

这不巧了，正好够越狱嘛。

她在2077开局选的是街头小子，如今现实也是，好不容易出狱，系统提供的新任务是：交房租。

有个固定落脚点也不错，世界变幻后，她多了一间租的初始公寓，装修得很合她胃口，还配了武器库，如果不是周围环境不够安全，她还挺愿意买下来的。

毕竟，谁还没干过在家门口两枪爆头陌生NPC结果发现是NCPD的蠢事啊。

好吧，现在这里是GCPD，局长是詹姆斯·戈登，她在游戏里的老朋友，该放尊重点了。

从巷子里（的传送点）走出来，去前台把下个季度的房租续了，洛里安捏着包烟，刻意在房东门口多留了会儿，果然，老烟鬼房东就忍不住邀请她进门。

“我没想过你还会回来。”

她熟稔地打招呼：“但你还留着我的房子，dude。你臃肿了，最好戒掉酒。”

房东下意识摸了摸肚皮，反应过来后收回手：“嘁，那是因为我只是想租房子，而不是炸掉它。我发誓等你三个月，三个月不回来，就找蝙蝠侠帮我。”

洛里安随手把烟扔给他：“你不错，不然我得思考怎么把押金要回来，然后搬个家。”

“嘿嘿，有人想进那间房子，但是都失败了。”房东熟练地架起烟，脸上露出享受又飘忽的表情。

这就是他喜欢她的地方——该撒钱时绝不含糊。

她单脚踩着矮凳，在烟雾缭绕里眼睛微眯：“这不挺好？我租了半年，没想到刚刚搬进去没多久，就遇上这档子事。”

“你怎么出来的？”

“我本来就没犯事，证据已经提交了，当然就能回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往好处想，你不用给朋友收尸，毕竟那也怪恶心的。”

证据是她通过黑客技术送达的，反正理是这么个理，她现在在哥谭混，能讲理就不错了。

抽烟的男人不再说话，偶尔抬头看两眼墙壁。

墙上的老电视机正放脱口秀，虽然是几年前出厂的，但质量过硬，和买来时没什么不同。

过了几分钟，房东放下烟头，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难得认真地说：“送你个提醒，你晚上早点回来，小丑有段时间没出现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憋个大的。”

“谢了，马克。”

马克走下吧台椅，去卫生间洗手：“既然你没事了，能不能帮我个忙？小忙，不会碍你的事。”

“你干什么了？”洛里安心里警铃大作。

“我们这一片，不是企鹅人的地盘嘛，之前送货的时候，”他边洗手边回过头，声音低沉，“碰上稻草人投毒，一整条船都沉了。我还差点钱，三十来万，就剩这几天了，还不上就要了命了。”

“欠企鹅人？”

马克关掉水龙头，看表情似乎心有余悸：“不，我还碰不上企鹅，就是他的下属，但你也知道，给我一枪子儿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运的什么货？”

“就是……卖家是卢瑟，咳咳，谁知道具体是什么，那次猫女也去了，但她溜得快，背后又是蝙蝠，谁都不敢拿她怎么样。”

洛里安走到他正前方，直视他的眼睛：“赔了多少？”

“一千四百万，倾家荡产。”

“放屁。”洛里安没听他胡扯，“真要是生死存亡，你还不把房子卖了？”

“咳，已经收了定金。”

“就知道你不憋好屁。”她也没提把房租要回来，而是问细节，“定金也不够？”

“不够，你今天不来，周三下午我就去拿尾款。那是三套啊，不能分开，我是真舍不得。”

“狗东西。”她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心平气和道，“楼上我买了，和卖家说一声，把钱退了，再赔个几千，意思意思。省得你被套麻袋。”

“哎哟，哎哟，大善人，现在你是我恩人。”马克这时候才松了口气，“帮人帮到底，下午，你和我一起去见买家，行吗？我怕被打。”

洛里安不愿意沾上更多烟味，往后退几步：“不是不行，但对于我来说，没好处。”

“但别的地方没有我马克呀。”他笑得谄媚。

“废话少说，拿上证件，和我去过户公司。程序办妥之前，我不想再听废话。”

“是买卖还是？”

“怎么着，你想写遗嘱？”她似笑非笑。

“不敢。”

合同签订后，还有个验房过程，洛里安亲自检查了一番，并在网上搜索，确定没有纠纷，于是按照银行估价直接先付了40％给马克。

作为回报，马克把一楼的车库免费租给了她。

大概十个平方，堆满了杂物，洛里安叫人来清理干净，然后等到夜里，把V的摩托停了一辆在这里，当做掩饰。

忙活半天，她上楼睡一觉，闹钟响了，这就已经到了原本和买家约定的时候，只剩半个小时。洛里安简单洗漱了下，就坐在楼下，喝着马克请的酒，等原买家的经纪人上门。

来的是个黑发年轻人。

“你是？”

“你是马克？我收到消息了，你把房子卖出去了。”年轻人自然地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洛里安，“想必就是这位，你原先的租客，新买家。”

“我是马克，但你是谁？”

“韦恩集团的小职员，上次是尤利安来谈的，但是老大不满意，所以这次换我。”来人把上次的合同摆出来，还有新的委托书，勉强打消了马克的疑虑。

马克在韦恩集团的员工面前姿态放得很低：“对不住，债主催得太急了，我已经把钱还了，所以，没法卖给您的雇主。”

“我的雇主已经知晓了，他不是很高兴，但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他决定原谅你的出尔反尔。现在让我们聊聊退钱。”

＊＊

忙了一下午，银行那边把定金退了，钱到账以后，马克请洛里安去餐厅吃饭，说是要纪念她出狱。

她第一反应是诧异：“呵，这有什么好纪念的，你不也进过看守所。”

“但是，我是说，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倒霉的。”马克债务危机解除，现在也有心情开玩笑。

“这么好奇啊？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不是吗？”

洛里安吃完饭就骑上摩托车，一骑绝尘。

半路上，她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她的房子别人进不去，怎么会有人愿意和马克签合同？

算了，先不管，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她现在武德充沛，怕什么。

到了楼下，正准备开车库，飞机的声音从天上传来，阴云密布中，一个又大又熟悉的图案布满天际：蝙蝠。

“又是麻烦的一晚。”

她摇头感叹，回到家就打开电视，给寂静的家增添些人气。

很快就有新闻播报：阿卡姆越狱。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大范围。据目击证人证言，罗宾逊公园的植物又变异了，街上有小丑帮的人横行。

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倒进玻璃杯，经过简单搅拌，她扶着冰饮坐到沙发上，痛饮一番后，发出评价：“Crazy city. ”

不愧是哥谭。

1h later…

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刚刚洗完澡的洛里安走过去接起：“哪位？”

“救，救我，我是马克，滋——”

洛里安挂断了它。

她又不是谁的保姆，还要负责帮人一辈子。

谁知道对面是什么情况。万一是死局或者陷阱呢？她刚刚从狱里出来，可不打算再进去。

再说了，在游戏里，V的倒霉就源于ta一生都在多管闲事。

即便最后ta是来生之王，是夜之城传奇，但也没有意义了。

夜之城没有活着的传奇。

下半夜，跑车的轰鸣声打扰了洛里安的睡眠。

她掀开窗帘，看到马克活着回来了。

“蝙蝠车？夜翼？”

蓝鸟若有所感，抬头一望，没看到人。

但有一朵花，从窗口落下，慢慢悠悠地停在他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