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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空蟬ノ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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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上司八卦的時政沖田組

*被被 ♀與時政則宗

*沒有鏡頭的山姥切長義

*歌仙與他那打死都不想結婚的審神者

*堀川×非人類原創角色♀的刀劍亂夢(非刀審)

*本系列登場的審神者們的,性別、國籍、年齡皆可由讀者自行定義。

*本系列沒有任何刀審

*好像始終都脫離不了無奈又沉重的設定。

1

一文字則宗

這是那個男人當著他們的面,進行自我介紹時,從他的口中說出的名字。

除了這個名字外,他還有另外一個比本名更加響亮、更廣為人知的別稱:菊一文字。

筷子探入熱呼呼的湯汁內,把蕎麥麵與搗碎的可樂餅湊在一塊,再用筷子一口氣將它們夾起後送入口中,這是大和守安定最喜歡的吃法。

身在這個養育了多元種族的異界,飲食自然也會跟著多元化起來,時之政府內的工作人員除了人類、以及他們自行召喚的刀劍付喪神外,也雇用了其他種族進來工作。

安定抬起臉,很快便找到懸浮在餐廳各區域上方的時鐘,隨著午餐時間的到來,各部門的職員們陸陸續續進到食堂內,點餐區很快便擠滿了人潮。

安定很慶幸自己把今天的工作提早完成,現在才能悠閒的坐在位置上,享受蕎麥湯麵與可樂餅的美味。

換作是平時,自己肯定也在其中一列隊伍裡,跟著其他同事一起餓肚子排隊。

「你今天來得可真早。」

「啊、你來啦。」

安定放下筷子,扭頭轉向聲音的來源,

與自己身穿同款襯衫與西裝褲的刀劍男士-加州清光出現在桌子對面,手裡還端著裝了午餐的托盤。

他一把拉開椅子,把裝有蛋包飯、水煮雞肉、水果、蔬菜湯與草莓三明治的托盤放在桌上,拿起盤裡的三明治,拆開包裝後直接往嘴裡送。

看他那副樣子,真的是餓壞了。

「肚子好餓啊,今天上午跟著老爺子在各部門之間東跑西跑的,差點沒把我給累死。」

「提到則宗老爺子,清光,我總覺得老爺子他最近好像有點奇怪。」

「你說他怎麼了?」

坐在他對面的加州清光嚥下最後一口三明治,拿起盤裡的紙巾擦了擦手指,納悶的目光投向大和守安定的臉。

他們兩個都是隸屬於一文字則宗管理的部門。

也許是則宗有意要培養這兩把跟他多少有點關聯的刀,好在將來讓他們獲得更多升遷的機會,他們工作內容除了固定的事項外,每個月都得輪流擔任則宗身邊的輔佐。

安定擱下筷子,看著擔任這個月輔佐職位的同伴。

最近這段時間,他們所屬的部門都在忙著處理這次的特命調查,從上到下的每位成員,無不都忙得焦頭爛額。

連安定也是在事情忙到了個段落後,才察覺到一文字則宗的不對勁之處。

「明明他旗下的同位體們在調查結束後要去的本丸都安排好了,他到現在依舊板著一張臉,好像還在苦惱什麼的樣子,有時還會對著天空喃喃自語。」

清光輕輕地挑起雙眉,手裡那根正在撥弄蛋包飯表面的湯匙也停了下來,他抬起茜色雙眸,繼續聆聽安定的敘述。

「你覺得是這次的任務成功率不夠理想,所以不好向上頭回報?還是這幾週太過操勞,結果身體出問題了?」

原本還以為會聽到什麼很嚴重的情報,這件事情清光很早前就發現了,下班後還特地壓著他去醫院做整套的健康檢查,連失智症評估都順便一起做。

「放心,醫生說他的身心超乎想像的健康,就算感覺哪裡出問題,多半是他老人家的慮病症發作。」

清光說完,又把幾口蛋包飯往嘴裡送。安定究竟在擔心什麼,他不是不明白,可是那幾張白紙黑字的報告確實告訴他們,一文字則宗非常健康,檢查不出任何問題。

「至於任務成功率的事……你也知道老爺子他口裡那根舌頭可靈活了,真要辯論,上頭還沒幾個能辯論得過他。」

盤裡的蛋包飯很快就被一掃而空,清光把手伸向盤子旁的瓷碗,指尖捏起嫩綠色的櫻桃梗頂部,把一顆色澤鮮豔的櫻桃放入口裡,享受櫻桃那酸甜的汁液在口腔內擴散的感覺。

安定嚥下口裡的麵,醫師已經證明則宗的身心狀況良好,難不成真的像清光說的那樣是慮病症?

見他還一副放不下心的樣子,清光又補充到。

「他在上個禮拜五的加班結束後,還拉了隔壁部門的阿修羅(Asura)課長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餐廳吃宵夜,精神跟腸胃好得很。」

「唔…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你的麵要糊囉。」

「啊、糟糕!」

吸收太多湯汁的麵條開始有變糊的跡象,安定趕緊動筷子,趁麵條變得太過軟爛前,趕緊將它全數吞入胃裡。

當安定埋頭吃麵的這段空檔,清光用湯匙攪拌著湯裡的蔬菜,同時回想這陣子則宗的舉動。

無奈回想了半晌,清光還是找不出所謂奇怪的舉動,倒不如說是則宗平時展現的就是那幾副態度,反而很難看出哪裡有問題。

……不,真要說的話,感覺也並非沒有任何跡象可循。

他和安定都是在顯現後,就立刻被指派到則宗的部門就任,上頭指派的命令無法違背,他們就這樣在則宗身邊待了長達數年的時光。

也因此,他們之間對彼此的理解程度,可能還比其他同位體還要更深。

清光嚥下被燉得軟爛的紅蘿蔔,視線撇向不遠處的落地窗,窗戶外是片寬敞的池塘,睡蓮淡粉色的花瓣隨著陣刮起的風,花瓣與葉片在水面輕輕地搖晃,好似正被隻透明的手撥弄著。

他看著在池面泛起的漣漪,剛才從腦中閃過的情報逐漸清晰起來,安定說則宗看起來很奇怪的情況,他以前好像也曾經見過。

(是在哪裡見到的…啊、好像是我剛被派到這不久時的事。)

剛上任的第一天,則宗領著他們來到餐廳,可能是想要讓他們不要那麼緊張,當天的午餐由作為主管的則宗掏腰包請客。

用餐時的氣氛不算尷尬,則宗也不時拋出各種話題來與他們進行交流,可能是礙於則宗是上司的因素,清光與安定倆在應對時,多少還是感到有些拘謹。

途中安定去趟洗手間,而那段空檔時間裡,則宗他突然收起掛在臉上的笑容,雙眼直直地盯著坐在對面的清光。

古怪的是,明明是被直盯著瞧,清光的內心卻意外沒有萌生出一絲厭惡或恐懼。

抿成一直線的雙唇此刻有了動靜,嘴角輕輕地朝上揚,止水般沉靜的雙眸輕眨了幾下,眼神開始產生變化。

則宗無聲地向他投來微笑,跟先前看到的感覺截然不同,他臉上的表情非常的溫暖,宛如道驅散黑夜的純淨曙光。

他的手下意識地探向旁邊的瓷碗,一口接著一口吃起碗裡的櫻桃,直到指尖感覺不到任何果實的觸感,他看著留在紙巾上的梗與核,才驚覺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把櫻桃全部吃光。

原本想等到把蔬菜湯喝完後再吃,看來只能作罷了。

「呼、我吃飽了。」

安定放下筷子,對著空了的麵碗合掌,露出了相當滿足的表情。

「咦?清光,我記得你不是一向都把水果留到最後再吃嗎?」

「是今天的櫻桃太好吃了啦。」

清光再次把目光投向湯碗裡的蔬菜,在那之後安定便回到座位,則宗的態度又變回了平時的狀態,在那之後,清光就再也沒見過同樣的笑容展露在則宗的臉上。

午餐時的那場小插曲,連清光自己都不禁懷疑,他見到的是否只是場夢。

時之政府的員工餐廳位於A棟的七樓,礙於建築本身的設計,從隸屬的辦公室過來,需要花上約五分鐘的路程。

「說起來,你有聽到老爺子喃喃自語時講的內容嗎?」

將使用完畢的餐具交給負責收拾的機器人,在返回辦公室的路途上,清光突然又問起安定在吃飯時提到的事。

「我沒有聽得很清楚,可是在我看來,他就像是在跟某個看不見的對象說話,還會呵呵笑呢。」

安定做出回想的表情,同時看了眼走在自己身旁的清光,他心想著清光只是嘴巴上說是則宗在犯慮病症,實際上還是很擔心他老人家的健康情形。

「唉……雖然我覺得他離失智還有很大一段距離,要是變得太嚴重,可得再把他壓到醫生那一趟。」

那天他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則宗帶到醫院的候診室,活了那麼大一把歲數的刀,居然跟個小孩子一樣會害怕看醫生,想想還真好笑。

同樣知道要把則宗帶去做檢查有多困難的安定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第一次擔任輔佐時,正好碰上了每年定期舉辦的員工健康檢查,當時他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檢查順利落幕。

「則宗老爺子他真的很討厭看醫生,跟戰鬥比起來,把他帶去醫院的難度還比較高呢。」

「我倒覺得難度跟洗貓差不多。」

把雙臂伸直高舉過頭部,大大地伸展身軀,清光清楚的聽見從關節傳來清晰的劈啪聲,自己的身體有多僵硬,完全可想而知。

而且這聲音清晰到連旁邊的安定都聽得一清二楚。

「聲音好大喔,看來清光你很久沒有做瑜珈了。」

「最近很忙嘛,基本上洗完澡就倒頭睡了。」

清光放下雙臂,平時的他在睡覺前都會做個幾分鐘的瑜珈,釋放工作中累積的壓力。若不是偵測到了不應該存在的世界線,這陣子他也不必在回宿舍後,連瑜珈都懶得做就直接去睡覺。

跟他待在同部門的安定抬起手,往清光的肩膀拍了拍,表示清光想說什麼他都了解。

「這個禮拜忙完就告個段落了,到時候我們找則宗老爺子一起去吃頓好料,好好犒賞自己。」

光是想到下午還要處理的工作內容,瞬間進入面無表情狀態的清光看著安定的臉,慢慢地開口問。

「……那你說我們要去吃什麼?」

聽到清光這麼問,安定從西裝褲的口袋內掏出工作用的手機,找出之前在萬屋街的超市購物時,偶然在超市外的櫥窗玻璃上看到的宣傳圖。

「甜點吃到飽你覺得怎麼樣?這家店的宣傳圖看起來很不錯。」

他將手機湊到清光面前,笑瞇瞇的對著他說。而後者撇了眼螢幕上那張色彩繽紛、充滿了各式甜點的圖片,停頓了半晌後開口。

「那裡有低脂蛋糕可以吃我就去。」

2

紅棕色的鋼筆從指尖滾落,咚地一聲撞上了不遠處的筆筒,緩緩地滾向桌面的另一側,從筆尖滲出的墨水,在白紙上留下道明顯的污漬。

只見坐在辦公桌前的審神者,仰望著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吊燈,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從那張半開的口裡發出。

「牡丹啊,如果我哪天結婚了,你會介意本丸進行合併嗎?」

在另一頭協助工作的近侍-歌仙兼定抬起臉,這句話讓他完全忘記了長時間低頭而造成的肩頸酸痛感,他猛然抬起臉,期待的光芒在他的眼裡閃爍。

「!!主人您終於想通了嗎?」

山櫻草本丸上下的成員們都知道,初始刀歌仙兼定有多麼期待,有天能親眼見到審神者舉行婚禮的那日。

「當然不是。」

以懶散的姿態坐在椅子上的審神者擺擺手,無情地打碎歌仙的希望。

「是雪鈴花那傢伙的相親又失敗,昨晚還打視訊來跟我抱怨,哭訴是不是多數的審神者都無法接受與實力差距過大的審神者通婚。」

講到這,審神者還嘆了口長長的氣,扳了扳自己的手指開始數數。

「算算都失敗幾次了,怎麼就是看不開?那邊的蜂須賀早就不曉得看開多久了。」

歌仙單手捂住那張清秀的臉,他已經不曉得該回答什麼了。

連審神者自己都很清楚,歌仙他非常希望能夠親自策劃主人的婚禮,無奈自己至今完全沒有任何對象,連時之政府舉辦的活動,也絲毫沒有想要參與的打算。

「啊~不行了,一直想這種事好類人、我要休息一下。」

審神者大喊完後便跳下椅子,像陣風般快步跑向辦公室後方的茶水間,打開冰箱的冷藏室拉門,從裡頭拿出提前結束旅行的國廣與長義帶回來的伴手禮。

「總算是復活了。」

在巧克力那甜膩氣味在舌尖擴散開後,審神者總算覺得自己那顆因為看了太多企劃案而變得遲鈍的腦袋,終於有復活的跡象。

審神者捧著整盒巧克力,喜孜孜的回到辦公室,把其中一條巧克力遞給自己的初期刀。

歌仙接過主人遞來的巧克力,拆開外頭那層包裝紙,咬下第一口後闔起眼,細細的品嚐巧克力的口感。

「好吃吧?」

「真不錯,我記得這是桔梗選的,她可真會挑禮物。」

審神者笑了笑,再把盒裡的一條巧克力放到歌仙的桌面上。

「明明就不用特地趕回來,卻還是為了我們而提早結束旅行……也許是因為我在她的眼裡,還不能算是個值得倚靠的審神者吧。」

坐在位置上的近侍端起放在旁邊的熱茶,啜飲了幾口杯中的茶水,洗去殘留在唇齒間的甜膩。

「雖然實力還遠不及雪鈴花本丸,但是我想山櫻草本丸裡的全員,都不會否定您是一位可靠的主人。」

「都當了那麼多年的審神者了,要是還沒有兩把刷子,這可說不過去。」

審神者撕開第二條巧克力的包裝紙,準備再把巧克力放入口中時,赫然想起山姥切國廣似乎有報備過今天要出門。

「說到桔梗,她是不是出門去了?」

「是的。」

「有找伴同行嗎?」

「有的,他們的資料都在這裡。」

歌仙抬起手朝觸桌面上的一台圓形儀器,儀器的中心處彈出顆小鏡頭,隨著儀器發出細微的啟動聲,山櫻草本丸當月的行程表以投影畫面的姿態,浮現在他的面前。

他將今日的請假名單叫出,手指向前一滑,將螢幕送到審神者的面前。

審神者看了眼螢幕,點點頭後按了下右上角,把螢幕給關閉。

只要不是去用自己的力量為非作歹,基本上多數的審神者,都不太會去約束與自己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付喪神平時要做什麼。

作為審神者與歌仙話題對象的山姥切國廣待在溫室花園內的涼亭內,柔和的白色光線從設計成圓頂外型的玻璃天花板灑落,不時可以聽見不遠處的樹叢裡傳來鳥鳴聲,幾隻鳥兒拍打著翅膀,從她的眼前嬉鬧飛過。

她打開攜帶在身邊的手提包,從包裡取出手機,距離臨時有事離開的三振目山姥切長義離開,已經過了約有十多分鐘,至今連個訊息也沒傳來,可能情況比預期的還要棘手。

在她準備把手機放回包裡時,恰好撇見那根在旅行時意外取得的羽毛,為了不讓羽毛因腐爛,她在羽毛的身上施加小小的術法,使它變得有如剝製標本般鮮活。

原本打算等離開這裡後,再到善於製作手工藝品的異族那,委託他們將這根羽毛製作成某種裝飾物。

可是山姥切遲遲沒回來,搞不好得等到下次休假,才有機會將羽毛送過去。

羽毛被封在夾鏈袋裡,安穩地躺在手提包的深處,她拿起夾鏈袋,看著躺在透明的袋身內的羽毛,腦中再次浮現那隻鳥的身姿。

不過比起鳥,她這次更在意的,是當時與鳥一同出現在車站的迴廊下方的神秘男子。

大量的鳥鳴聲突然從距離涼亭不遠處的樹林間發出,國廣順著聲音轉了過去,便看見一個身影從林間的小徑慢步出來。

「哎呀,想不到這個時間會有訪客在。」

出現在國廣面前的,是同樣以刀劍男士的身份顯現的付喪神,他穿著一襲款式輕便的服裝,手裡拿著把大型園藝剪,擔任清掃工作的機器人則緊跟在他的身後。

通往涼亭的路線一共有兩條。

國廣當初進來時,是依照設置在溫室內的告示走,這條路是給外部的訪客使用的,讓他們一邊散步、一邊欣賞身邊的造景,抵達位於建築中心點的涼亭,還能坐下來歇腳。

而另外一條,則是員工專用路徑,也就是男子出現的那條路。

國廣望著這名揚起臂膀,主動向她打招呼的男子,腦袋稍微卡頓了一下,接著才抬起手回應。

男子高舉起來的手掌外套著粗布手套,手掌的部分還沾著少許的泥土,顯示他在走到這裡前,在溫室裡的某處埋頭工作。

「歡迎您來參觀時之政府設立的植物園溫室,這裡面種植了各種品種的植物,請您慢慢參觀。」

身穿和服的國廣扶著階梯一側的把手,踩著台階慢慢地走了下來,朝那名男子靠近。

「這裡的植物都是由您在照料嗎?」

說實話,男子給她的感覺,並不像是這裡的園丁,可是他能進入這的,除了訪客外,就只有所屬時之政府的職員。

「不,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有動物們,都是有專門的工作人員在處理,至於我嘛…只是個喜歡趁著空閒時,偶爾來這邊做做園藝的老人家。」

他明白國廣真正想問什麼,乾脆的承認自己並非是園丁,但也沒有回答她自己究竟是誰。

「我記得刀劍女士只要離開所屬本丸的範圍,就得與其他同伴共同行動。妳的同伴究竟上哪去了,怎麼可以把妳單獨留在這?」

蓬鬆的金髮輕輕晃動,男子輕輕地歪起腦袋,纖長的睫毛如輕輕拍打的蝶翼,在那對蝶翼下方的雙眼,逐漸透出股嚴厲的眼神。

「他突然有點事,暫時離開一會。」

「需要叫服務台替妳廣播嗎?」

「不用,要是用了他肯定會生氣。」

「哈哈哈、這到也是。」

男子聽了立即哈哈大笑,眼角還泛起幾顆晶瑩的淚花。

「我是隸屬於時之政府的一文字則宗,我想妳應該在前不久的特命調查裡,見過我的同位體了。」

「我是隸屬山櫻草本丸的刀劍女士-山姥切國廣,請您多多指教。」

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則宗見國廣她可能還得等上好一陣子的樣子,便開口提議能否在這段空檔時間內,向她介紹這整座溫室。

對於則宗的這個提議,國廣歪著頭稍作思考,覺得這個主意其實也不壞。

畢竟山姥切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聯絡,再說他們的行動範圍也只限於這座溫室,便答應了這個提案。

嘴巴上說自己只是個喜歡偶爾做園藝的老人家,不管是品種、健康、還是培育方式,則宗對於這座溫室裡的每株植物的情況,都掌握得相當仔細。

則宗在片開滿了雛菊的花壇前停下來,只見他蹲下身軀,手指溫柔地托起一株綻放的淡紫色雛菊,向國廣解說這幾株雛菊的品種。

「我的主人在幾個月前,也在辦公室附近的花壇裡,親自種了這幾種雛菊。」

國廣也在他旁邊蹲了下來,在這裡看見熟悉的植物,令她感到有點開心。

在她身旁的則宗聽了,臉上不禁流露出些許的羨慕。

「我只有見過本丸的基本造景配置,沒什麼機會看到之後的變化。而且通常這種跟守護歷史比較無關聯關的事,多半都會交代給付喪神去執行,很少聽到有審神者會自己動手。」

則宗抬起視線,望著國廣的臉說。

「妳的審神者,是個很不一樣的人類呢。」

隨著他的話,國廣的腦海裡,浮現了審神者的面容,那張臉又慢慢地,變成了刻畫在內心深處的容貌。

「……也許是吧。」

手指捻了捻在髮尾紥成蝴蝶結的緞帶,國廣短暫的闔起雙眼,半晌後又再次睜開。

「這次的特命調查任務,你並沒有被派到某座本丸擔任監察官嗎?」

只要是被判定合格的本丸,監察官在手續都辦妥後,便會動身再次來到該本丸,正式成為審神者手中的戰力。

則宗搖搖頭,輕輕的回應她。

「我的部門不怎麼需要與外部接洽,所以我不會被派出去戰鬥,平時部門也很忙碌,沒有什麼時間進行手合。連這次的特命調查,我負責完通知的部分後,就回去處理調查任務的後續流程。」

講到這裡,則宗再次垂下臉,指尖輕撫過那些柔軟細緻的淡紫色花瓣。

「不能成為主力軍是有點可惜,可是轉念想想,要是我真被派出去,成為屬於某座本丸的刀劍男士,就很難再回來接觸這些花草了。」

乍聽之下,他的語氣一派輕鬆,可是國廣還是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對現實的妥協。

「哈哈,但我好歹也是名刀劍男士,多少還是有想要戰鬥的念頭。」

刀劍男士/女士被賦予軀體的意義,是為了守護歷史而戰,不管是作為觀賞用的美術品、彰顯地位的收藏品、又或是實戰用途的刀刃,在刀劍付喪神的心中,渴望上前線作戰的心情就有如動物的本能。

國廣她極度厭惡時之政府,但是她也明白,時之政府並不會毫無理由的不讓則宗參與任務,也許是有什麼理由,才讓他們做出這樣的決定。

清脆的音樂聲從包裡傳出,是山姥切長義打來的電話,則宗聽到電話鈴聲後,向國廣點了個頭後起身離開,把空間留給她。

山姥切長義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看來要處理的事已經順利告一個段落,才有辦法打電話過來聯繫。

國廣一邊跟他通話,一邊慢慢地朝原路走回去,還沒走到涼亭,她便聽見從涼亭的方向,有兩個有些熟悉的嗓音從那裡傳來。

她拉長脖子,從樹幹的後方朝涼亭望去,在涼亭的台階前方找到了則宗,

有兩名刀劍男士正在與他說話,他們倆分別是加州清光與大和守安定,從身上散發出的靈氣判斷,他們也同樣隸屬於時之政府。

「就算再怎麼喜歡做園藝,也不應該翹班跑到溫室來,這會讓我跟清光很擔心的!」

只見大和守安定雙臂交叉,女性般線條柔軟的臉孔上的神情相當嚴肅,就連旁邊的清光跟他搭話,他也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站在他們前方的則宗或許是說了些安撫的話語,安定那緊鎖的眉頭才慢慢舒展開,一旁的清光看起來也鬆了口氣,緊繃的氣氛也慢慢地消失。

「總之我們先回去吧,今天的進度如果順利達成,就能夠早點下班。」

清光分別抓住安定與則的手臂,強硬把他們倆拖上了身後那台導覽用的小車,自己隨後坐上駕駛座。

承載著三刃的車子很快就消失在國廣的視線裡,躲在樹後方的國廣望著逐漸縮小遠去的小車,直到話筒另一頭的山姥切提高音量叫喚才回神。

國廣趕緊出聲回覆,才讓山姥切放下心來。

論安全程度,隸屬於時之政府範圍內的區域都比本丸還要安全,可是單獨把刀劍女士暫時待在本丸外的區域,仍件有點風險的行為。

如果發生了突發情況,讓刀劍女士必須與同伴暫時分開,雙方也得時刻保持聯繫。

一來能確認同伴之間的位置與安全,二來也是在告誡躲在暗處的有心人士別輕舉妄動。

從涼亭回到入口的這趟路程不算太短,約走個十分鐘的路程,便會看見入口處那扇外型奢華的玻璃門。

感應裝置偵測到有物體通過,透明的門扉向牆壁兩端退去,皮膚立刻接觸到溫室外那片還略帶有寒意的空氣。

氣溫尚未完全回暖,剛踏出溫室,國廣立刻縮起肩膀,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妳跑到外面吹冷風做什麼?我還要幾分鐘才會抵達,快回去溫室內。』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快到了。」

交談的過程中,國廣很自然地和山姥切提起了,在溫室裡遇見的那名一文字則宗。

『我沒有見過那名刀劍男士,但我以前聽過關於那把刀的傳聞。』

「那是什麼樣的傳聞?」

國廣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難道山姥切口中提到的這個傳聞,跟一文字則宗不被視為戰力有什麼關聯?

『據說他無法上場戰鬥。』

「無法上場戰鬥?」

『詳細的情況我不清楚,可是我記得他確實沒有任何參戰記錄,連平時的練習記錄,也沒有看到他的編號。』

話說到這裡,山姥切長義的聲音頓了頓。

『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可能,我想他多半是被判定為:有缺陷的刀劍男士。』

3

在狐之助的雙耳捕捉到撞擊聲的出現,轉過頭朝身後方的走廊望去時,走在牠身後的晨星不知怎麼的,突然癱坐在地上,雙手抓著旁邊的實木梁柱,試圖重新站起來。

狐之助趕緊跑回她身邊,焦急地詢問她的狀況。

「只是背部突然痛了一下。」

晨星才剛抬起臉,狐之助立刻察覺到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感覺她所謂的『痛了一下』,並不是普通的疼。

「您等等、我這就去叫誰過來幫忙,馬上就回來。」

「我回房去休息就好了,不需要特別去叫誰過來。」

跟臂膀被砍掉時的疼痛不同,這股痛好比有什麼物體潛伏在體內,正嘗試撕開肌肉與皮膚,從軀體內竄出來。

她按了按右側肩膀附近的肌肉,晨星皺起眉,打算等到疼痛感稍微減緩後,再回到房間去休息。

結果想當然的,這個提案狐之助自然是不可能同意。

牠現在的工作就是當堀川不在時,代替他照顧好晨星,避免她無意間又做出什麼會傷害到自己的事情來。

就在他們爭論不休時,不遠處有名刀劍男士疑似是受到他們的說話聲吸引,當他循著聲音抵達現場,從牆壁後方探出頭張望,見到在癱坐在地的晨星後,開口便問。

「沒事吧?需不需要我幫忙?」

那名刀劍男士靠了過來,在他們的面前蹲下,狐之助見到救兵出現,立即上前開口尋求對方的幫助。

「可以麻煩您把她帶到客房嗎?她現在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自己走回去。」

「這看起來還真是傷腦筋。」

不等晨星開口,他便單手把晨星從地上拎了起來,用像是扛米袋一樣的姿勢,毫不費力地的把她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狐之助半張著嘴,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衝擊了。儘管他們之間的外型相差不遠,可是礙於魔鬼(Devil)這層身份,若草本丸裡願意與她接觸的刀劍男士並不多,會自願去碰觸她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伸手把一些散落在自己身上的髮絲撥開,完全沒把晨星的抗議聲聽進耳裡,但也絲毫沒有想要把她放下來的意思。

「我們準備好了,接下來就請狐之助你來帶路吧。」

「啊、是!請往這邊!」

狐之助回過神,立馬轉身替這位願意出手幫忙的刀劍男士帶路,要不是他出現,狐之助也不知道,自己會跟晨星僵持在那裡多久。

被當成米袋扛的晨星臉色可好看不到哪去,在她明白不管怎麼掙扎,都無法順利從那名刀劍男士的臂膀內掙脫時,強烈的無力感猛然席捲上心頭。

她看著戴在無名指末端的婚戒,心中的不悅感越來越強,自己可是那顆夜空中最明亮的啟明星的分身,為什麼卻連從刀劍男士的手裡掙脫的力量都使不出來?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

「不客氣,只是舉手之勞。」

他把晨星放在榻榻米上,讓她靠著牆休息,隨後開始環視審神者特別指定給她用的房間。

原本那毫無生活氣息的房間,隨著時光的流逝,隨著擺設的增加,增添了一絲生活氣息

拉門旁有座衣帽架,上頭掛了條看起來很暖和的厚披肩,以及一件白色的大衣,架子旁的牆壁前有只紅棕色的伸縮衣架,金青色的羽織外套靜靜地吊掛在牆邊。

「可以再麻煩您替我把被褥拿出來嗎?我想她應該要躺下來休息。」

狐之助看了看靠在牆邊的晨星,總不能再讓她像以前那樣,隨便抓個東西當成枕頭,直接往榻榻米一躺,肯定也舒服不到哪去。

「沒問題。」

男子在站起身前,突然發現在那片淺金色的髮絲間,有枚小小的白色物體在閃爍,他定睛一瞧,原來是枚耳環。

他看著晨星的雙眼,露出有些納悶的表情,手指比了比自己的耳朵,對她說到。

「把那枚耳環取下來,就不需要忍受這股痛楚了 ,難道不是嗎?」

晨星張大雙眼,驚愕的情緒不只使青色的光芒蓋過原本的曈色,也顯露在她的臉上。

男子拋下這句話,隨後站了起來,按照狐之助的指示,將被褥整齊的擺放在指定的位置上,還不忘了掀開棉被的一角。

見準備工作一完成,狐之助立刻邁開四肢跑到到晨星身旁,開口便是焦急地催促她趕緊過來休息。

臉上明顯流露出倦意的晨星伸出手,把掌心擱在狐之助的頭頂,輕輕地撫摸了幾下作為答覆,接著便躺入被子內。

「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

狐之助確認她躺下來後,用眼神向旁邊的刀劍男士示意,他們是時候該離開這裡,把空間留給需要休息的對象。

男子無聲地點頭,跟在狐之助的身後走向敞開的拉門,外頭的光線籠罩了男子的全身,柔軟的金髮表面閃爍著美麗的光澤。

「是個非常盡責的僕從呢。」

狐之助的身影才剛消失,跟在牠後方的男子突然停止動作,回頭再次將視線落在她身上。

「你在說什麼,狐之助牠從來都不是我的所有物。」

剛躺下的晨星吃力的撐起身驅,兩眼直瞪男子。

在這座本丸裡生活的刀劍男士們,都知道狐之助會跟在她身邊,是受到審神者的命令。嚴格來說,狐之助們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將牠們指派到各本丸的時之政府。

「牠居然不是僕從……!」

他抬起手,指尖輕撫自己的下巴,微微瞇起的雙眼中透出明顯的訝異。

靜止的雙腳在原地轉了半圈,男子低頭看著從被褥裡勉強爬起來的女子,從那對望著她臉孔的雙眸中,漸漸流露出一絲名為憐憫的情緒。

「看來即使外表完全不同了,思考的方式也多少仍會受到影響。」

他抬起右手,掌心擺放在胸口處,帶著溫度的透明液體,從他的眼角淌落。

「快停止吧,不管是繼續抱有這種不正常的想法、還是泡沫般虛幻的夢想活下去,最後要承擔那些痛苦的,都只會是自己。」

在男子落下眼淚的剎那,這片籠罩在他身上的光芒瞬間變得更加耀眼,照亮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對這陣光感到刺眼的晨星瞇起雙眼,她隱隱覺得,那名沐浴在光芒中的男人背後,多了數道同樣散發出光輝的條狀物。

男子邁開雙腿走向她,猛然伸出了自己的雙手,用力地抓住晨星的肩膀兩側。他似乎很想要再說些什麼話,下一秒卻用力的甩動頭部,將這個想法趕出腦袋,要求自己不能做任何多餘的事。

「很抱歉,我能做的就只有這樣。」

他輕起起唇,柔聲地哼唱起過去身處在那片寂寥的黑暗中時,偶爾會聽見的歌曲。

入春後的夜晚依然帶著涼意,生活在這座本丸裡的居民們在每天起床時,都還得在身上多披上件保暖的外套,避免因為冷空氣而著涼。

若草本丸內一片寂靜,陣陣的冷風吹拂過高聳的枝幹,盛開的淡粉色花朵也跟著隨風搖曳,不間斷地發出呢喃般的颯颯聲。

高掛在天際的明亮月光成了舞台的光線,吹落的花瓣成了一群又一群的舞者,它們搭乘著風,在夜晚的月光下翩翩起舞。

晨星坐在房間外的走廊上,她兩手環抱住膝蓋,背靠著門口附近的一根梁柱,無神的望著前方的夜景。

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的夢中見到其他景物,第一次是山櫻草本丸的山姥切國廣誤闖進來,而這一次是……

她抬起手搭上一側的肩膀,睡衣下的軀體完好無缺,即使沒照鏡子,她也很清楚這上頭是不可能殘留任何傷疤。

從睡夢中醒過來後,肉體上的疼痛感確實減輕了不少,卻還是在隱隱作痛。

她把臉埋入膝蓋間,以微弱的音量哼起相同的歌曲,待疼痛感又退去了些許後,才起身走回房間。

微涼的風趁著開門的剎那,吹進了室內,拉門才剛關起,一雙從黑暗中伸出的臂膀,從後方摟住了她的身軀,伴隨著一句輕聲的問話。。

晨星站穩腳步,微微撇過臉,看向自己的後方。

「看來我吵醒你了,真抱歉。」

「沒有,是我剛好也沒什麼睡意。」

從後方摟住她的少年低垂著眸子,說話聲聽起來還帶了點倦意,也許是出於體貼,並沒有承認是因為開門聲而醒過來。

「怎麼睡到一半就跑到外頭去?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所以睡不著嗎?」

想起今日與同伴從演習場歸來時,狐之助向他報告的內容,儘管之後晨星表明身體沒有異樣,他還是多少感到有些不安。

晨星抬起手,將自己的掌心疊放在那雙摟著自己的手背上,感受從少年那傳來的體溫。

「剛才有一點,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回去睡覺吧。」

這番話直接驅走了殘留在腦中的睡意,聽她這樣說,自己這下怎麼有辦法回頭睡覺?

他很清楚晨星無法說謊,可是沒有親眼看見,他就怎麼也無法放下心。

「在這之前,先讓我確定一下您是否真的沒事了。」

在自己身上的睡衣快要被扒開的前一秒,晨星的兩手反射性的抓住布料,閃躲到一邊,只差沒有揮拳過去。

說是確認,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堀川居然會直接動手拉她的衣服。

她兩手抓著衣領,用略帶著譴責之意的眼神,盯著在黑暗中的堀川。

「我說…既然只是要確認,何必用這種強硬的手段?」

「畢竟要是我不強硬點,您也不會乖乖把事情交代清楚,總之先讓我稍微觀察一下情況就好。」

晨星感覺自己的眉頭好像抽搐了幾下,他們之間該看的、跟該做的,全都做過了,但也不代表可以隨意對彼此做出任何事。

「那也不需要突然脫我衣服。」

堀川聽了也放輕手指的力道,手並沒有從她的衣服上離開,看來他並沒有放棄剛才的念頭。

「我明白,但如果是很棘手的情況,還是盡快通知主人才行。」

見他沒有其他意圖,也沒有想要退讓的意思,晨星只能乖乖地配合他的指示,轉過身把睡衣解開,露出把上半截的後背。

皮膚表面沒有外傷,也不像是有肌肉拉傷的樣子,堀川皺起雙眉看著她的背部,心想也許疼痛出現的原因,並沒有那麼單純。

(真的不管怎麼做,都沒辦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呢。)

就在堀川這樣想的同時,他的手也鬼使神差的伸向前,指尖輕輕碰觸兩片肩胛骨中央的脊椎。

覺得再看下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晨星便拉起布料的兩側,把手伸向睡衣的腰際處。

「不可能是外力造成的,你也知道我就算受傷也——咿?!」

脊椎的皮膚傳來陣奇怪的搔癢感,晨星猛然縮起肩膀,伸向腰帶的手也用最快的速度收回,掌心摀住嘴巴,阻斷了聲音。

「啊…抱歉,我沒想到您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堀川有些尷尬地收回手,以往不管遇到什麼情況,晨星從來沒有發出像這樣的聲音過,即便是受重傷的場合,也頂多會發出些微小的聲音,這種情況令他相當意外。

晨星她僵硬的轉動脖子,眼底的青色光芒忽明忽滅,顯示她此刻的情緒是相當混亂。

罪魁禍首的脇差少年藉著優秀的夜視力,兩手以輕柔的力道拉起那件滑落的衣服,將它拉回至肩膀的位置。

「不過您剛才發出的聲音很可愛喔。」

祖母綠色的雙眼停駐在少年的臉孔上,不知怎麼的,夢中出現的那名男子,他所說過的話,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內。

那由一字一句構築成的沉重話語,近乎要將她的意識給吞噬殆盡,晨星抬起手摀住自己的臉,原先還存在的青色光芒徹底從眼底消失。

光芒消失的瞬間,站立的身軀彷彿成了具斷線的人偶,啪的一聲冷不防的癱坐在地。

堀川見狀趕緊蹲下身,抓住她的雙腕朝兩側拉開,詢問的話語還來不及說出口,便感受到有個帶著重量的物體,靠上了自己的胸膛處。

隔著睡衣的布料,他能感受到的不只體溫,還有呼吸的節奏與氣息,對方肯定也能聽見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聲。

堀川看著把額頭靠在自己胸膛前的妻子,這個位置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可是當那細微的話語聲傳進自己的耳中時,他選擇緊緊地將她擁入懷抱。

「我有您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他騰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晨星的頭頂,柔聲的向她吐露自己對這件事的想法。

「就算我們沒有孩子也無所謂,這並不是誰的錯,這個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就是勉強不來。」

堀川始終都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口。

在正式向時之政府提交結婚證書的同時,承辦的工作人員就稍微點過他,與異族通婚後會面臨到的幾種情形,以及該有的心裡建設。

這場婚姻有很大的機率,無法孕育出任何後代。

不管做了多少努力,嘗試了多少方法,把所有能做到的事全都做了,無法獲得任何結果的夫妻亦不在少數。

軀體的溫度,以及從皮膚下傳來的心跳聲,逐漸將略為失控的情緒轉為平復,晨星挪動垂放在兩側的臂膀,十指緊揪住堀川罩在身軀外的睡衣,把臉埋得更深。

「有這種想法的我…是不是很奇怪?」

「當然不奇怪。」

手掌順著散落的髮絲,向下滑動來到裸露在空氣中的後背,在肩胛骨附近的位置輕輕拍打。

「金錢、名譽、地位,權力……誰都會想去獲得自己沒有的事物,我認為這不管是什麼樣的種族,或多或少都會產生的想法。」

不論是作為被人類持有的器物,還是被賦予肉身的刀劍男士,在快速翻頁的歷史中,相同的場景依舊不停地在人世間重複上演,永遠也看不到盡頭。

淡淡的光芒逐漸回到祖母綠色的眼底,晨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聆聽他的每句話語。

不管是魔鬼還是惡魔,只要人類遵照契約、支付了相對應的代價,就能藉由他們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心願。

想到這裡,晨星的心中萌生了強烈的無力感,作為個分身,多少也具備了相同的能力,可是為什麼連實現自己的願望都做不到?

索取的代價內容,大多都是在契約者能夠支付的範圍裡,也會根據對方的種族做調整,願望越是複雜,契約者要支付的代價就越高。

晨星兩手撐地,慢慢地撐起身子,把頭從堀川的胸膛前移開,重重的從肺裡呼出口長氣。

「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少年拎起垂掛在她臂膀兩側的衣襟,將它們依序拉回原位,再替她把腰帶重新繫好。

「沒事的話就回去吧,再過幾個鐘頭天就要亮了,再睡一點對精神比較好。」

即便是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時鐘仍舊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

這間客房的鐘只有一個,原本只是矮桌上頭擺了個小鬧鐘意思一下,在客房被入侵的檢非違使破壞後,審神者便將時鐘改為投影的樣式,設定好時間後就可以關閉,這樣就不必在睡覺時,繼續聽見指針的走動聲。

審神者曾經表明過,指針的走動聲會帶來種無形的壓力,就算沒有看到畫面,那個聲音也在告訴眾人,時間是不會回頭的。

「親愛的,你聽我說。」

晨星抓起堀川的雙手,將手掌貼上自己的臉頰兩側,用略帶著無奈的眼神,看著他說。

「你的想法本身並沒有錯,可是這個概念,不允許套用在我身上。」

被抓住的雙手緩慢地向下移,從臉頰來到雙唇,再從雙唇來到頸部,兩根拇指停在氣管的位置,其餘的指頭則包覆住周圍。

「比燃燒的火焰都還要熾熱,比任何一道光芒都還要明亮,比世上的任何一個物種都還要深愛造物主。」

祖母綠色的眼睛眨動了幾下,淡淡的青色光芒像點燃的燭火,升起後在眼底輕輕地搖曳著。

堀川聽到這番話的內容,很快就意識到,她口裡所敘述的那些,全都是在指向至今從未在異界裡見過的種族。

異界裡的種族包羅萬象,特徵相近的種族並不少,多數都是親戚。

但是說也奇怪,在這裡生活得越久,就越是對為什麼某些種族沒有出現感到納悶。

自從長谷部提出這個疑問後,這個問題便偶爾會在堀川的心頭浮現,但即使問了,她也只是沉默的搖搖腦袋。

「不過問人間的任何事,沉浸在他的愛之中,環繞在他的身邊,永不休止的歌頌與讚美。」

堀川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正在受到外力的影響,交疊的拇指向內施壓,皮膚下方的氣管受到壓迫,聲音也無法順利發出。

「快住手!」

他猛然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過程中力道一時沒控制好,指甲刮過了晨星的頸部,留下幾道刮痕。

被推開的晨星低垂著臉,單手捂著被刮疼的頸子,接連的咳嗽聲不停從口裡傳出來。

「我不懂。只要有意識存在,就會很自然的產生想法,這種事到底是哪裡不正常了?」

黑髮少年的說話聲沙啞了起來,語氣中一半帶著困惑,一半帶著糾結。

他對加諸在晨星身上的束縛感到不滿,對此卻又無力做出任何改變。

「誰知道呢?如果能明白,也許就不會被逐出天國。」

晨星鬆開捂著頸子的手,以手腳併用的方式向前爬了幾步,把堀川的身軀攬進自己的懷裡。

-後記-

時政安定的吃法靈感來自動畫:我們這一家,花媽第一次在車站吃麵的那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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